文／李淑楨

前一陣子，美國職棒大聯盟出了一個怪物，又能投、又能打、又能跑、又年輕、又謙虛，不但已經打破前輩松井秀喜的全壘打紀錄，也創下亞洲球員在大聯盟的打擊紀錄，他就是來自日本的二刀流球員大谷翔平。疫情期間，體育台幾乎每天都有他隸屬隊伍的比賽實況轉播，這成了不適合外出期間，我最喜歡的娛樂。

那天吃了午餐，我跟女兒坐在電視前面看著比賽。其實是我在看，吃飽的女兒快要睡著了，不過隨著比賽的節奏，我一下嘆息、一下大喊、一下拍手的，女兒被我吵得完全沒辦法睡，還嫌我很吵，於是我開始考她棒球比賽的規則。

「現在是第幾局？」「上半局還是下半局？」「壘上有幾人？」「幾個人出局？」「好球數與壞球數怎麼看？」問到興致正好，女兒也會反問我，「為什麼投手投球的時候，捕手前面會瞬間出現一個正方形？」「投手投出的球有什麼差別？」等等。

我接著又問：「那你知道怎樣才可以得分嗎？」「跑壘啊！」「跑幾壘？」「一壘。」女兒說完答案後，立刻被我巴頭：「哪有這麼簡單啦！要從一壘經過二壘、三壘，再跑回本壘，這樣才有一分啦！」「喔，真辛苦！」說完，女兒就低頭繼續滑她的手機。

我後來想，棒球取分真的就是這樣辛苦，籃球、羽球或是桌球，這些運動隨著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分數的累積相當快速；不像棒球賽事，有時候進行了四個小時，比分還是維持零比零的狀態，相當膠著。

然而，一連串的上壘、跑壘、無限投打對決，驚險的傳球、滑壘撲殺、刺殺夾殺觸殺、美技傳球、外野接殺，三振、四死球、兩好三壞滿球數、九局下半兩人出局，以及全場觀眾的遺憾嘆息、加油吶喊，當經歷了以上所有的過程，任何一名球員從三壘跑回本壘，快速旋轉的球應聲被捕手牢牢地抓進手套中，全場屏息以待，只見主審雙手向左右兩側大動作平揮，擺出safe的動作時，現場那股歡欣沸騰的氣氛，就是棒球運動最令人著迷之處。

疫情改變了人類長久累積的生活習慣，不過，當眾人聚集，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一同努力、一同堅持、一同突破困難，同時一同加油打氣、一同哭一同笑、不分彼此、無關勝負，當最終目標達成時，那股沸騰的歡欣之情，正是生而為人，最尊貴、最辛苦，卻也無比驕傲的選擇，更是人類不可以放棄、不可以改變的堅持。

那一股信念，就如同棒球場上的波浪舞，一波一波地推動著人類的文明，不斷不斷地前進著。當前進到某一個關卡，分數從零跨到一時，就如同人類歷史上不同時期的重要轉捩點當下，那一股偉大的力量，「Safe!」老天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