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極之間-- 玄光寺之緣

梁丹丰 |2005.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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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想不起了!五十年歲月已過!
世事重疊!影像重疊!……。
光景豈該很模糊?然而,為什麼有些畫面卻清晰如昨?

也不過搭乘其時操漿的渡舟,也不過到站起來準備登岸而已,忽然顛躓失足:渡船一陣劇晃!有經驗的老乘客立即叉開雙腿踩出穩住重心的架式!驚叫失聲中,數雙敏捷的手,已在千鈞一髮間,拉回險被拋開的幼兒環抱成團!及至搖晃穩住安全上岸,失魂落魄地搶回差點掉入水中的女兒!發誓以後,再也不讓別人抱!

抱回女兒緊擁在懷,飽受驚嚇的我,居然軟弱的走不動了!現在回想,我的臉色一定蒼白得可怕!兩對閱歷已多的老夫婦,瞭解地把這僵抱成團的母女,半扶半推移坐前面木上,發覺我不停顫抖著飲泣,他們先脫下自己的毛衣把我們溫暖地裹住,再擠貼著用他們厚熱的身體、臂膊環抱我們!一如仁慈的阿公阿嬤呵護兒孫!

「這樣好些嗎?現在不要緊啦!……」

不但如此,他們特意留下陪伴陌生的我,直到我的身心狀態逐漸恢復後,才柔聲勸我不要獨自留在水邊:

「不妨跟我們上去走走吧!上面有座紀念玄奘法師的玄光寺,裡面還供奉著一粒舍利子呢!」

提到這位自幼敬重的大師精神一振,鼓起勇氣移動雙足攀上泥濘道,進入小寺內得以遮風蔽雨,我才抱著女兒跪下大哭一場!

事隔四十多年故地重臨!雖然時移勢改卻記憶猶新,向友人殷勤探問,他把我帶到一座迄未竣工的玄奘寺前,惘然追索舍利子,則被帶到寺側那座舊厝中!

知悉我的來意住持很高興,他意味深長地笑!

「難得你知道我們自己本就擁有舍利子!只等大殿完工就可入供!……」
面對那座簡單的小龕裝在玻璃後,我很快虔敬地跪拜!儘管這和我深心的印象並不吻合!

「是您嗎?四十多年前容我哭倒感恩的您嗎?……」說出我的疑慮後,友人帶我向前走!

「你問玄光寺?這座空空的小廟不就是了!」

是了是了!該是它了!地理對!位置對!它瀕臨崖邊,可以望見崖下陡起的山路!它聯結著四十多年前領受的溫馨、這被大家護救的小女娃,現在已經「半百」了!

再次感謝所有的庇佑!我誠心誠意畫出這幅畫!舍利子後來移供什麼地方對我不重要!我只想簡單地再敘往昔的恩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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