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木
在素描的工具中,有鉛筆與炭筆,前者通常是筆觸層層疊上去的「加法」,後者則為抹除炭粉的「減法」。
初識炭筆的減法時,用指腹推開炭粉的技法令我悸動,原因是,我的指紋,我的生命、身體,就此融入畫面。那些光影,隨著我手指的擦拭而輝映,整體氛圍也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但指紋,是重要的印信。往畫面更深處看,我感到有些私密,甚至,有點赤裸。然而,當代藝術家張羽自一九九○年代以來,就陸續以「指印」作畫,在我看來,張羽是赤裸裸地在畫面上留下他私密的一部分。他更在重複按捺的動作中,與傳統水墨對話,「一指一印有時長達十多個小時,像是一種禪意。」他曾說。
由此,「減法」的形式,無論在炭筆技法,或者當代水墨,似乎都在拋開畫筆後,回歸生命自身。
而我看見指紋罅隙中的炭粉,在減法進行的無意識之間,也已成為我肉身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