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膺
某個假期,與好友相偕至海邊住宿。清晨五點,我趁著夥伴尚在夢裡徘徊之際走出房門,倚著陽台看海。我靈機一動,回房抓了紙筆,以文字記錄眼前稍縱即逝的海景。諦聽那潮水沖刷著沙灘,總見它迎向岸邊,卻又驀然後退。不知究竟是大海中的哪片陸地推擠?抑或是其他河域的拉扯?
我憶起2014年林懷民的舞作《白水》,以流動中的立霧溪作為背景,舞者隨著法國作曲家Erik Satie在1888年所譜的作品〈裸體歌舞〉(Gymnopédies,或譯為不帶武器的歌舞)與溪流同台演出。林懷民說這裡的鋼琴樂,像河在走,有一種流暢度、一種素樸。
我赤腳走近那片沙灘,不帶任何武器地,以肉身與潮水匯聚。人體有百分之七十是水,此番匯聚正如河流行經下游終點,在那奔向海洋的河口,迎向素面的本真。
假期結束前,我將那天清晨的書寫寄給辦公室的自己。幾天後,信封上多了郵戳,回流到我懷裡。繁忙的辦公室窗外,車水馬龍如常,細聽那汨汨聲浪悲歡匯散,在人來與人往之間,在河流與海洋的行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