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佘佳燕

英姿颯爽直挺挺立著，約莫六、七層樓高的小葉欖仁，精神抖擻地張開左右無數雙小手，送走小滿，準備喜迎芒種，見證含苞吐穗。

夏日窗外鬱鬱蔥蔥，嘈雜喧鬧。專屬山居清靜的熱鬧。

「嘰——嘰」，雄蟬振動腹部的鏡膜，竭盡嘶鳴，鳴聲嘹亮高亢，不分白晝或向晚，奮力活出蟄伏數年蛻殼後短暫的風華。蟬聲也讓我想起從前讀過的詩句「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駱賓王的〈在獄詠蟬〉，表面上字字寫蟬，實則以蟬喻己品行之高潔。

常在夜晚聽到叫聲像狗吠又似牛哞叫的，是棲居在社區水池和水溝裡的牛蛙。曾有住戶嫌吵，嚷嚷著要管委會處理。也有住戶半夜睡不著覺，氣得衝去找牛蛙算帳，將那可憐的傢伙放進透明保特瓶裡，吊在社區大門前兩株金桔樹下示眾，說是仿照古代處決犯人斬首示眾那樣。我聽了不禁皺眉並為那背部棕色，腹部略呈白色，眼神無辜的小傢伙求情。幸而不久那隻牛蛙便獲釋。

小葉欖仁樹間偶見白頭翁、麻雀、斑鳩、八哥跳躍，跳響了韋瓦第的〈夏日協奏曲〉。或見帶著膨鬆尾巴，小手小腳並用，身手敏捷輕巧俐落穿梭於枝幹間的赤腹松鼠，在巡邏過所屬地盤後，便一溜煙倏地隱沒在蔥蘢濃蔭裡。路過樹下的是一旁從工寮踩著滑稽的外八姿勢偷溜出來，三三兩兩扒土覓蟲的雞隻。

側臥在罕見人跡的小路上，清閒瞧著往來雞隻走動的是一黃一黑，左耳尖上都做了印記的喵星人。相較於其中一隻部分毛髮稀疏，似有皮膚病的瘦弱黑貓，黃貓的體型較為壯碩。每每遛狗經過，總見牠倆形影不離，老依偎膩著。流落江湖，相濡以沫。

「別怕！凡事老大哥罩你。」我好像聽見黃貓輕聲對黑貓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