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佘佳燕

茜草科梔子屬的梔子花品種繁多，一般說的梔子花多指觀賞用的重瓣品種，即大花梔子或稱玉堂春，是梔子花的變種。梔子花名稱眾多，因其果實形狀像古代的酒杯「卮」，故稱「卮子」或「梔子」。唐人劉禹錫詩：「蜀國花已盡，越桃今已開」，「越桃」即梔子。又因生長於深山，也有「山梔」、「山梔花」之稱；有的品種枝條斜出於水邊，故亦有「水橫枝」的別名；此外，還有像是黃梔子、黃梔、黃梔花、鮮支、木丹、支子、林蘭、玉荷花、白嬋花等別名。

梔子花原產於台灣、中國大陸南部、中南半島、日本等地，性喜溼潤溫暖。一般常植於階前、池畔和路旁，作為籬笆用途或庭園盆栽觀賞。「雨裡雞鳴一兩家，竹溪村路板橋斜。婦姑相喚浴蠶去，閒看中庭梔子花。」唐人王建曾描繪山村雨中雞鳴，婆媳同去選蠶種，最後聚焦在「閒看中庭梔子花」寧馨祥和的景致。

屬常綠灌木植物的梔子花，或許因其四季常綠，終年不凋的特性，梔子花的花語為喜悅、堅強、永恆的愛與約定。「其實 我盼望的／也不過就只是那一瞬／我從沒要求過 你給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開滿了梔子花的山坡上／與你相遇 如果能／深深地愛過一次再別離／那麼再長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回首時／那短短的一瞬」席慕蓉的詩暗用梔子花花語，委婉地唱出了永恆期盼。

每年春末到夏至，綠色花苞便開始精心醞釀純白的花，單生於枝頂或葉腋，裂片後微捲。有些品種不甘於六瓣的平面藝術，搖身成了重瓣的立體雕塑。花初放時濃郁甜香，可製成花茶或薰香，之後日趨轉為鵝黃色。「盡日不歸處，一庭梔子香」、「晚來驟雨山頭過，梔子花開滿院香」唐人張祜及明人豐坊，均形容過不經意嗅到梔子花開時香氣四溢的驚喜感。那是在忙碌的生活中，在晴雨不定的驟變天候裡，在現實與夢境的邊界上，一霎領受到自然造物神奇的生命氣息。

梔子花初開時的白，就像蛋白質和乳脂肪都增量加倍的厚奶，濃稠得畫不開，開在暑氣蒸騰的酷夏，宛若綠叢中降下點點冰雪的超現實風格畫作。宋人楊萬里云：「爛開梔子渾如雪」、「樹恰人來短，花將雪樣年。孤姿妍外凈，幽馥暑中寒。」梔子花剛好落在適宜人欣賞的高度，花容猶如歲末年節的雪花一樣潔白，孤芳高雅地在炎夏中幽靜散發芬芳。

梔子花秋天結果，果實形狀為橢圓型黃紅色，可製成染料。《漢官儀》載曰：「染園出梔、茜，供染御服。」秦漢以前梔子常作為黃色染料，長沙漢馬王堆出土的染織品的黃色即以梔子果實染色而成。

時至今日，雖然多已不用梔子果實作染料，但若能在燠熱凝滯的南國空氣裡邂逅梔子花，觀其冰清雪姿，嗅其馥郁芳香，無疑是一場視覺與嗅覺交疊的美好夏季饗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