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素珍

國曆七月二十二日時序來到大暑，是一年中最熱的節氣。每年此時，陽光火辣，照得地面滾燙油亮，整個台灣的就像顆被烤紅的番薯。

炙熱難耐的溽暑，午後總會來場雷陣雨。昏沉欲眠的課堂，我讓學生猜謎：「熱天下晡天烏烏」，要猜六種動物。大熱天「烤驗」學生的常識和閩南語，看他們搔頭苦想的模樣真可愛。

而我只要稍微提示，學生就能合力湊出答案「豬馬鹿獅豹虎」，諧音就是「咧欲落西北雨」。午後西北雨來得急、去得快，雨勢凶猛又常挾帶轟雷、閃電，難怪要叫「獅豹」雨了。

小時候，「叭噗叭噗」的喇叭聲，總在西北雨過後響起。賣冰的阿伯騎著大型腳踏車穿梭巷弄，不用吆喝叫賣，就有一群嘴饞的小孩緊追簇擁，乖乖把手裡的硬幣交給阿伯，再用手指著冰桶裡自己喜歡的梅子、花生、芋頭或鳳梨口味。但那冰終究不如金柑仔糖可以含在嘴裡很久，每次吃掉最後一口，總有些悵惘。

直到這幾年學校園遊會，班上學生批了兩大箱「叭噗」來賣，我才偷偷滿足了小時候一直想捏按皮球喇叭，和自己手持挖勺盡情挖冰的渴望。可惜的是，叭噗冰的口味變多了，五顏六色的，卻再怎麼也舔吮不出童年的好滋味。

古人有言：「小暑大暑，有米也懶煮。」但防疫在家，天氣再熱，也不得不煮。乖乖避疫自煮的大學同學，與我分享了一道酸甜可口的「雪碧漬小黃瓜」：用削刀將小黃瓜削成長條薄片，整齊排列裝在保鮮盒中；放入鹽、糖、醋，倒入大半瓶雪碧，均勻撒上碎紅辣椒，再放入冰箱冷藏一、二個小時，一盤開胃爽脆的涼菜就完成了。我如法「刨」製，做出兼具口感與美感的夏日小菜。

今年夏天因疫情延燒特別悶熱，但也因為守在家的時間長，透過網路，和老同學反而有了更多互動，做菜的手藝也進步了。想到日本也有「暑中見舞」的習俗，也就是在小暑到立秋這段時間，寄送明信片或禮物給親朋好友，表達「盛夏的問候」。想想，在酷夏的某個早晨，打開信箱，收到一張手寫的卡片；回頭吹著冷氣伏案提筆，傳遞最真摯的關懷，回饋親友滿滿的祝福。那是多麼沁人心脾、甜蜜消暑的美事啊！

前年，陽氣正盛的大暑，年屆知命的我毅然決定去宿霧遊學。二十一天的學習之旅，很辛苦也很快樂，但我慶幸自己在疫情來襲前，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今年又值大暑，病毒無情人有情，雙手合十，默默祝福菲律賓島嶼上熱情友善的老師，還有來自日本、韓國、沙烏地阿拉伯的同學們，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