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躬影
我曾試想著:一個人如何能不透過媒介來表達?不說、不寫、不畫?在蛻去這些介質後,我姑且想到的,是自己蜷伏於人世的肉身。於是,我敬佩起舞台上的舞者,因而報名了現代舞課程。
在每周幾小時的課堂中,我了解在乍見優美的肢體中,必須有強勁的肌耐力支撐。老師在一次拉筋時小小聲對我說:「妳年紀大了,小心一點比較好。」她擔心我受傷,不敢再加壓我的肢體。「但妳的肌耐力很好」,老師安慰了一句。
我感知到自己已然到位的身姿,但實際上並未到位,身體似在伸展之際失語,我從中明白肉身也是有限度的介質。
學舞四個月後,我接到朋友傳來布拉瑞揚舞團徵選舞者的消息。那是場對舞蹈基礎沒有要求的選拔,令我興沖沖地報了名,隻身前往台東。徵選當日,舞團團員帶領大家熱身,在偌大的台糖倉庫中,我們手牽著手、踏著步、跟唱著原住民古調,彷彿慶祝豐年……
回程,我得知沒有選上。然而,我思考著,在肉身這個介質也蛻去後,我們還剩下什麼?肉身之外,我彷彿聽見古調族律流出,支撐它的優美的,依稀是風、是空氣、是記憶、是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