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毛蔚領

學生在周記上寫道：「烹飪課沒人找我同組，嫌我連碗都洗不乾淨，遭同學異樣眼光看待……」典型高分低能的孩子，讓我不禁想起當年父母的震撼教育。

國中開始，便被迫學如何洗燙衣服、掃地抹桌。星期日更得上菜市場，爸爸提菜籃，媽媽教我認識蔬果名稱及新鮮度等，回家後還須幫忙洗跟煮。對年少好玩的我而言，待在悶熱的廚房，真是不折不扣的酷刑。

這還不打緊，母親身懷十八般武藝：做麵條、麵疙瘩、煎蔥油餅、擀餃子皮、拌餡料、包餛飩、蒸包子饅頭、炒豆沙、煮花生湯……我全得參與。做得不對，挨罵外加重作，常邊做邊流淚：為什麼別人的父母讓孩子以課業為重，我的父母卻以家務為要？

高二時，母親重回公務員身分，寒暑假的煎煮炒炸我自然責無旁貸。我真是恨死了家事的桎梏，心想：是誰規定女孩非得主中饋？只要有錢，僱人做不就得了？暗下決心，大學畢業一定離家獨居，才不要把大好時光虛擲在鍋碗瓢盆裡。

之後果真如願到外地教書，學校有伙食團，每天只要張嘴等吃即可。孰知，歐巴桑突然請事假一星期，伙食團不開伙，只得親上菜市場。不知是否少了外力的壓迫，竟覺得逛菜市場還滿有意思。

後來到不同地方工作，即使宿舍的歐巴桑不請假，我也愛到市場繞一繞，提些食材做宵夜、點心，甚至買各種食譜參照，分享給宿舍同仁，連歐巴桑都說「想不到你這都市來的小姐真能幹，又會賺錢又會做菜」、「年輕小姐會煮菜的很少見呢」。回到台北，我也心甘情願洗手作羹湯，讓家人吃得開開心心。

雖未如古人所言「躬操井臼」、「當家立紀」，但一路走來，我穿著整潔筆挺的衣衫，能自理三餐、整理家務，全拜父母所賜。這無形的財富，哪是當年單純的心思所能想到的呢？

今日外食極方便且可配送到家，只可惜缺乏家的味道，等日後孩子大了，味蕾是否有可堪回味的記憶？曾看過報導說，美國小布希總統離開白宮時，很高興地對妻子說：「又能吃到你做的飯菜了。」足證，生活的基礎就在家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