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娜‧布策

譯／葉妍伶、羅亞琪

我們看到祖克柏在公開場合現身的時候，總是穿著褪色的灰上衣或是大學的毛衣，這並不是巧合。不管在大家的想像裡，用戶和這位神祕的創辦人之間有什麼差距，樸素的上衣發揮了功能，讓世界知道他只是個平凡人。他不是為了金錢、華服或各種精品才踏上這條路。他只是想要把工作做好，盡力地「為社群服務」，這是他自己首度在這間公司親自參加公開問答時，被問到為什麼他總是穿著T恤的時候說的。

對祖克柏來說，這件T恤可以讓他少做一些不必要的決策。他說那些決策「會讓你很累，消耗你的精力」。每天都不必挑選衣服讓他可以有更多時間「打造最好的產品和服務」。祖克柏說，這件T恤讓他可以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來「完成公司的目標，達成任務，連結全世界的每一個人，讓大家可以和自己所愛和在乎的人連結在一起」。這件上衣不但讓大家覺得他是個認真工作的執行長，也強化了他見義勇為、溫厚耿實的形象，利用程式和連結性完成目標。T恤不只是認真的象徵，還是另一個族群的制服——駭客。

臉書很知名的一點就是不斷培養自己的文化和管理風格，他們稱為「駭客之道」（Hacker Way）。祖克柏有一封親自撰寫的信，被納入了臉書掛牌上市的註冊文件裡。信中說駭客之道是一種建立方式，在這過程中「不斷改進與反覆修改」。祖克柏認為駭客在媒體裡的形象並不公平。

事實上，「駭客（hacking）只是代表快速打造出一樣東西，或是測試極限。」臉書已經說過了，「駭客」這個詞有很多不同的版本和意義。臉書的駭客不是史蒂芬‧李維（Steven Levy）在他的知名著作《駭客》（Hackers, 2010）中，所描述的一九六○年代大學駭客，也不是加布里埃拉‧科爾曼（Gabriela Coleman）在研究匿名者時，描述的地下駭客。

臉書的駭客「總是相信有改善和優化的空間，沒有一樣東西已經至善至美了。他們就是要去修正——通常還當著那些認為不可能的人，或是滿足現狀的人面前」。駭客之道的特色包含了幾項核心價值，表現於精練的口號和名言中，這些句子不但可以在臉書的公開文件裡看到，工作環境裡也隨處可見。

臉書在加州門洛帕克（Menlo Park）總部的兩棟辦公大樓正面，就看得到「駭」這個字，辦公空間也「紋上了各種標語，不斷諄諄教誨，傳遞速度與持續改善的價值，像是：『快速行動，打破陳規』『這條路只走完了百分之一』『做完比做到完美更好』」。

駭客文化深植於臉書

臉書的總部在二○一一年十二月搬遷後，現在甚至坐落在「駭客大道」上，祖克柏的辦公室正對「駭客廣場」。記者昆汀‧哈迪（Quentin Hardy）在一篇精采的《紐約時報》文章中，鉅細靡遺地描述臉書辦公空間的內部裝潢，如何經過仔細的設計，呈現出這間公司開放與改變的文化：開放的空間格局，隨時可以開會，沒有人有祕密，還有交誼區可能會無預警地換掉沙發，就是要創造出一個持續在改變的空間。「同樣地，臉書首頁的設計變化就像『移動家具擺設』一樣。」駭客文化深植於臉書，已經成為了這間公司現在對外和對內介紹時最主要的方式。

不過，駭客的身分卻不總是在臉書文化的一部分。外在的駭客品牌必須先創造出來。二○○八年，臉書雇用了文化與員工品牌經理茉莉‧葛拉漢（Molly Graham）來打造並傳達企業故事。葛拉漢認為保羅‧布拉罕特（Paul Buchheit）的部落格文章定義了臉書的品牌識別，他是二○○九年就從 FriendFeed 加入臉書的員工。這篇文章將駭客活動重新定義為「應用哲學」，那是一種思考與行動的方式，「格局更大、影響力更深遠，勝過電腦裡幾行巧妙的程式」。據葛拉漢所述，「當布拉罕特寫下那篇文章，他寫下了臉書基因的故事」。

臉書的基因不只會對外溝通，也會對內溝通，並且「安裝」在每位新員工身上，這是臉書工程師在部落格文章裡所用的描述。剛錄用的臉書工程師必須要經歷六周的戰鬥營，學會軟體組合裡的所有細節，並且接觸到程式庫的廣度與工程的核心工具。不僅如此，如臉書戰鬥營的發明人與長期在臉書服務的工程師安德魯‧博斯沃思（Andrew Bosworth）所說，戰鬥營就是個訓練場，要「灌輸文化」。

新進員工打從一開始就會被耳提面命要「勇敢無畏」，這個信條是臉書工程的核心。就像這間公司和程式庫會一直變化，他們的工程師也被期待要能持續改變。臉書的工程師不管做什麼，都會一直被提醒要加快速度。在戰鬥營裡，加快速度的意思就是要馬上寫真正的程式，公司會期待新進員工在第一周就能將程式上線，發布到網站上。

（摘自《被操弄的真實：演算法中隱藏的政治與權力》，台灣商務印書館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