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天前已經約好,端午節祖父守船,翠翠同黃狗過吊腳樓去看熱鬧。但過了一天,翠翠又翻悔……。
翠翠說:「我走了,誰陪你?」
祖父說:「你走了,船陪我。」
翠翠把一對眉毛皺攏去苦笑著,「船陪你,嗨,嗨,船陪你。」
祖父心想:「你總有一天會要走的。」──沈從文《邊城》
英國學者大衛‧洛吉(David Lodge)曾說:「想要用小說誠實描寫勞工階級,難題在於小說本身就是根深蒂固的中產階級形式,而且敘事者會在每個句子的轉角處洩漏這種偏見。」
為了捕捉湘西老船夫與小孫女溫柔而不濫情的生活話語,沈從文模擬了當地人簡約而緊實的對話口吻,在語句中省略了強調感官與情緒性的詞彙,留給讀者更多是勞動者內心不可言說的溫愛。
而祖父從對話到內心獨白之間,也出現了突兀的跳躍聯想。有時,話語中少了平穩的轉換與解釋的環節,小說結構也會出現蒙太奇式的剪接效果。這番實驗性質濃厚的寫作風格,自是作者內心懷抱著濃厚鄉土情感的具體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