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解凍,散而為雨,是為「雨水」。這節氣該是一張水彩畫,溼潤的底色,氤氳著杏花和李花,紅紅白白地,如煙似霧;而前景開滿燦黃的油菜花,朵朵是燈,點亮整個春天。
文╱林念慈
春風解凍,散而為雨,是為「雨水」。這節氣該是一張水彩畫,溼潤的底色,氤氳著杏花和李花,紅紅白白地,如煙似霧;而前景開滿燦黃的油菜花,朵朵是燈,點亮整個春天。有句話說:「風有信,花不誤。」只要四季守信,準時捎來消息,花兒就會如期綻放,一朵也不耽擱。
那年杏花微雨,詩人拄杖郊遊,並寫下:「古木蔭中繫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老詩人把小船停在古木的樹蔭下,悠緩上岸,分明是自己拄杖,偏要說拐杖扶著他;雨在若有似無間,所以「欲溼」,而杏花也讓細雨蒸染如彩雲,和風又迎面拂來,正是一幅愜意春遊圖。
別人都說這是煙花三月,要繽紛、要熱鬧,詩人卻從小處著眼,他打開五感,靜靜地品味這時節,風也溫柔雨也溫柔,如此便叫人心滿意足;幸福或許只是如此吧!「不寒」就好,日常如常,每一天抬眼有光,身旁有親愛的人相伴,於我,這樣就算得上是「日日有春」了。
那,倘若節氣失約了,該怎麼辦呢?
俗諺道:「雨水連綿是豐年」;反之,則上蒼無水可磨墨,寫不出飽滿的句子,分不清作物是枯了還是哭了,農民的心跟著龜裂、荒蕪。這陣子台灣正在面對一場大旱,每座水庫都像隻哭乾的眼,面對如此嚴峻的水情,眾生確實欲哭無淚;此時再讀杜甫的〈春夜喜雨〉,心頭別有滋味,詩裡那場「好雨」來得及時,來得可巧,若太早與太晚皆不成,我真心企盼著時雨如膏,快快潤澤大地。
為了農作物及人畜平安,古今中外各出奇招,如中華先民認為玉皇大帝、雷公、風伯、雨師等神靈主司降雨,龍王則能召雲喚雨,於是設壇祝禱,懇祈眾神普降甘霖,原住民各族亦有自己的祈雨儀式;而日本人想像中的「河童」,傳說中它頭頂上有個圓盤狀凹槽,便是用來承裝雨水;或如印度會為兩隻青蛙舉辦婚禮,若是水災,再幫青蛙「離緣」即可,聽來頗為荒謬,別說是下雨了,可見人間的種種分合,往往是身不由己。
儘管降雨但憑天意,但我們可以懷抱著珍惜的心意,留住每一滴希望;同樣地,我們雖然無法控制下雨的時機,卻能讓自己成為一場及時雨,在某個生命感到無助時,溫情相伴,滋養那片乾涸許久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