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素珍

三個老朋友大啖強強滾的火鍋後，相偕續攤「喫茶去」。

近七十歲的大姐，拿手機拍下剛剛點茶買單的發票，並慎重地要三人中最年輕的我保管發票紙本。然後，三個人開始做起「如果中了一千萬我們要怎麼花」的美夢，像極了童話故事《賣牛奶的女孩》……

這次聚會，主要是兩位年近古稀和花甲的前輩要幫我「改」作文。一個報刊的徵文比賽，我信筆寫來，原想寄出去就算了，兩位前輩好奇我寫了什麼，說要先睹為快，就煞有其事地約了聚餐。

我和七十歲的大姐點了金萱茶，六十歲歐吉桑則點了烘焙烏龍。金萱茶帶著淡淡奶香，茶味清新，滿適合一把年紀但心中仍住著一個小女孩的我們。烘焙烏龍溫潤醇厚，和歷經風雨又總幽默以對的歐吉桑頗能對味。三個人輕酌慢飲，兩壺茶混著喝，喝的是相知、相契。

我拿出那篇寫平常事的文章，兩位老友巡讀再三，幫我梳理文句，字字斟酌。三個人苦思推敲後，竟也讓原文脫胎換骨，有了不同的文蘊情味。三個加起來一百八十歲，害怕失智，利用空閒寫寫小文章的老文青，瞬間變成智商一八○。

這時，他們又自信滿滿地叮嚀我：「這篇一定會得獎，到時候你要請吃飯！」我也信誓旦旦說：「只要有得獎，一定請！」雖然，我們從以前到現在，每次聚餐都堅持各付各的。

茗香氤氳，我們品茶、品文，笑語盈盈。古人謂：「惟素心同調，彼此暢適，清言雄辯，脫略形骸，始可呼童篝之火，酌水點湯……」所言甚是，只有像我們這樣志趣相投的好朋友，才能一起烹茶品茗啊！

其實，我們都知道：就算發票沒有中獎，徵文沒有得名，我們還是有不同的理由相約吃飯，因為，人生過半，要更珍惜能讓我們暢意直語、開懷大笑的老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