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清雄

歲月，如瞬息驟變的川劇「變臉」，難料這一扭身轉軀．回眸對視，會是怎樣的容顏。

去年底某夜，看電腦螢幕漸漸渾暗，似有一層黑幕遮住眼簾。經數月的眼球注射治療，仍無法復原──「黃斑部病變」。那時，是大寒。

眼前景物皆變異、模糊、扭曲，無法適應這突然的丕變。已習慣數十年的世界，怎會忽然間變成這模樣，感覺很不真實，無法還原的視力已影響生活與身心。

我平常休閒嗜好是讀書、看電影，視力的受損，無法再專注研讀，情緒瞬間跌到谷底。漫漫長日，不知如何，身心失衡恐慌，終也導致自律神經失調。日子就如當時冷冽的寒流，凍住了陽光與希望。

梅雨時節，心情依然是灰瑟。無法用眼看，轉念──就用耳聽吧！每日聽法師講經說法成為安頓身心的功課。一波波法音，撫平我煩躁不安的心、一股股法流漂盪進心湖，我慢慢泅泳出苦海。

「應無所住」──該放下的放下；「而生其心」──該提起的提起。

既然人生無常，就面對它、接受這一切的考驗，我開始調適心念並付諸行動。小暑期間，我斷捨離了千餘本不會再看的書和數百部收藏的電影光碟。「外境本空，唯心自鬧」，放下不捨，才能包容一切。

不能做用眼的劇烈活動，我開始學習太極拳、禪修，讓身心回到本原。數月禪、拳修練的機緣，體認到生命有無限的可能；用心觀照──能安「住」，「人」才能做「主」。

受損的眼疾，讓我經歷一年扭曲、不清晰的恐懼。無常也是轉機，讓自己看清生命的面貌。如同一年的節氣，都隨順，本然如此，歲末也是歲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