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思

一個月前，上書法課的時候，不小心毛筆滑落身上，醮滿墨汁的毛筆像潑墨畫似的，把我的白色外套潑出大大小小的黑色斑點。

是一件適合春秋天穿著的白色薄外套。衣服式樣簡單大方，白色又好配衣服，是一件深得我喜愛的外套。

回家後立刻清洗。那些大小不一的黑色斑點，卻怎麼漂洗都不褪色。「這衣服是再也不能穿了，只有丟棄它。」先生聽我這樣說，就花了些功夫，用棉花球沾著漂白水，像美容師細心給黑斑上妝，一點都不遺漏，最後浸泡在加了漂白水的水盆裡泡它兩天看看。

蘊含兩千年文化精髓的墨汁，哪裡是那麼輕易被漂洗掉的。我再說起丟掉的話，先生想了想：「妳那麼喜歡這件外套，丟了未免可惜。」他沉吟了幾分鐘：「找位畫畫的朋友，畫些花卉風景遮蓋住那些斑塊，妳看好不好？」

找到學畫三年的翊峰。他面有難色：「從來沒在衣服上畫過畫呢！特別是棉布質料的。」

「要丟掉的東西，做抹布都不能用，當作你實驗的畫布吧！」我說。

翊峰很認真，思索了幾天告訴我畫圖的構思：右邊斑點上下分布凌亂，畫上對應上下的兩枝粉紅梅花；翻領上兩個小黑點，畫上幾片像剛隨風飄落的梅花瓣；左邊大片斑點集中下面衣襬，就畫您新書的封面。您看可好？

我的新書《老來不相忘》早已成為舊書了，封面是我和先生兩個老人家坐在公園裡長條鐵椅子，面對遠處綠色叢林，白髮蒼蒼的背影是封面的主題畫面，如今用來遮蓋墨汁集中的黑斑點，是不錯的構想。

一個星期後創作完成。我雖對畫畫懂得不多，看的畫卻不算少。翊峰的這幅創作，是那樣深刻的撼動我的心靈。當然這撼動包含著「失而復得，得而更美」的主觀因素。

看過的朋友讚聲如浪潮洶湧。我驕傲的說：「獨一無二的藝術品，有錢買不到。」再加一句──「化腐朽為神奇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