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aple Day

生活是幸福或苦痛，都不足為外人道，只是，人們往往抱有一種幻覺，以為自己能同理他人；今日通勤，遇見三道風景，讓我從中探得些許生活奧祕。

公車司機猛一個煞車，全車乘客一致地往前再反彈，習以為常的自制力得以控制力道，在身體彈回的空檔，我餘光瞥見窗外一對母女，在人人行色匆忙的松高路上，格外突出：灰髮夾白、眼神慌忙的母親推著輪椅，定神一看，輪椅上的女兒頂多十五歲，腦性麻痺，青春卻蒼白。回神驚覺，這母親過度老邁，欲確認，追到的只剩背影……竊竊希望她其實是女孩的祖母。

思緒在一棵棵行道樹迅速退後中，混亂不知所以然，看不清前方，感覺自己比她們更愁。

公車停在忠孝東路，下車的每張臉孔木然怔怔，或自擁擠脫身的大呼氣；站在站牌張望者滿臉急躁，或睡痕未消，方才意識自己有座位的幸運。才把頭靠在椅背上，再度看見一對身影，七八十歲的父親，也推著輪椅上的兒子往前走。父親該有五十開外，很明顯，兒子有著與年紀不等比的智力，清癯的父親，步伐沉穩，稀鬆平常。

他們都選擇出現在一天當中最擁擠、最倉促的街頭，是趕赴醫院的上午門診？還是這個最顧不得旁人的時刻，讓他們不用接收過多異樣的、驚奇的、關注的眼神，行人的匆忙卻換得他們的最自在？

忽然，急奔向前差點絆倒的老嫗，衝進我的視線，隨即撞入的是她右手還拖一個比她高、行動遲緩、年紀相仿的男子，老婦極度不耐，直覺他們應是夫婦……坐在車上的我，試圖勾勒他們生活的輪廓，對照自己的風景，好壞難論，迷惘或篤定，都是獨一無二、難能可貴，專屬自己的體驗；隔著車窗，我聽不見他們的內心，也讀不出他們的背後，充其量，這不過是他們的日常。

收回視線，停在今日攜帶的帆布袋上，印有一段英文，大意是說，不如繼續往前走，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