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堂開示錄─集會共修 37
佛光山與佛光會 6-2
國際佛光會幹部講習會
時間:2011年1月15日
地點:佛光山如來殿大會堂
這樣的遭遇,你認為很苦嗎?不苦,甚至我認為沒什麼了不起。記得要槍斃的時候,心裡還有一點「英雄主義」的想法:「哼,有什麼了不起?死就死,大不了是一條命。」我那時二十歲。後來真的要綁赴法場時,只感覺一點惋惜,但並不怕死,只是心想,才二十歲就死了,師父、母親都不知道,人生就像水上的一個泡沫,一下子就沒有了。
在我們被囚禁時,還有很多老法師,他們都憂愁滿面,我卻很樂觀。記得有一個警察班長來看我,看起來滿善良的,我跟他說肚子餓,不一會兒,外面就有人端來一碗麵給我,當然是這位警察班長要給我吃的。後來我找他,希望給他幫助,現在他在台北縣山佳淨律寺做住持,叫做廣元法師,是一個書法家,很會寫字。所以即使在監獄裡,只要有緣分,也是度眾的道場。
我的第二個理想,是要有一個「會」。「會」是十方的,「會」可以改變佛教。剛開始我不懂什麼是「會」,只知道有中國佛教會,因此就希望參加中國佛教會。
記得離開焦山那一年,我二十歲,抗戰勝利,光復了,中國佛教會在南京召開,只接受會員代表參加。代表都是從各個省市遴選出來的,當時我不懂,正要前去參加,他們不准,我心中納悶:「我有理想,我要革新佛教,為什麼不讓我參加?我要參加會議。」那時也不只我一個有這樣的想法,還有好幾位同學,但佛教會就是不准。
後來我們貼標語反對,爭取出席會議的機會,結果把事情鬧大了,就准許我們有五個人列席,但不准發言,只准坐在旁邊看。我心裡想,這實在沒有出息,便立志將來要辦佛教會。
當時大陸國共戰爭,屍骸遍野,人心惶惶,大家爭相逃難,火車頂上都爬滿了人。由於路上盡是死人,幾乎無法走到火車站,只能在廣場外面,踏著人頭、走在人的肩膀上,渡過「人海」才能到達火車站。
看著路上的屍體,實在於心不忍,心想既然無處逃難,不如發心救傷恤亡。剛好聽說救護人員必須經過訓練,儘管當時還不知道台灣在什麼地方,還是組織「僧侶救護隊」來到台灣。
初來台灣,既沒有食宿之處,更沒有地方願意收留我們,但我依然懷著對佛教的滿腔熱忱,只想到:「我不能不要佛教,不能不參加佛教會。」
一九四九年,「中國佛教會」牌匾從大陸運到台灣,一九五二年,中國佛教會在台復會,並召開第一屆會員大會,我那年才二十六歲,因為熱心佛教,竟當選為常務理事。
我雖熱心佛教、愛護佛教、尊敬佛教,但自認年紀太輕,資歷淺薄,又食宿無著,所以立即辭職,寧可當個義工、跑腿。那時我還寫了一篇文章〈我為什麼要辭「中佛會」常務理事〉,我一生做事很懂得分寸,明白自己年紀還很小,要慢慢來。
沒想到因為辭職一事,在佛教會得罪了人,許多長老希望我成為他們的一派,那時章嘉活佛是理事長,常務理事的選票只有章嘉活佛和我的票數最多,由於各派都選了我,我一辭職,就有人說我不識抬舉,從此我就與佛教會無緣了。
慢慢地,我醞釀著組織「中國佛教青年會」。因為佛教需要青年,只是許多前輩不但不肯交棒給年輕人,甚至常給我們年輕人當頭一棒,所以我們決心要自立自強。一九七八年,我發起組織「中國佛教青年會」,並向內政部提出申請,中國佛教會立刻奔相走告,跟許多官員說一定不可以讓我們成立,這些過程在早期的《普門雜誌》都有記載。(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