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三爺一路打著哈欠進來…青濕眉毛,水汪汪的黑眼睛裡永遠透著三分不耐煩。
那眼珠卻是水仙花缸底的黑石子,上面汪著水,下面冷冷的沒有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金鎖記》
希臘神話裡的美男子納西瑟斯(Narcissus)誰也不愛,獨獨戀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但是他無法接觸那美麗的影像,只要一伸手觸摸,影像就會破碎。他終於憂鬱而死,死後化成一株臨水自照的水仙。
對於水仙來說,那一泓清水就是他的宇宙,他需要將所有的感情專注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不會愛上別人,更不會愛上異性。這就是張愛玲筆下女主人公曹七巧的悲哀,七巧像是神話裡愛上納西瑟斯的愛可(echo),面對戀人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她只能下意識地重覆著無謂的囈語,任憑思念千迴百轉,卻始終近不得身。
運用象徵性語言的作家都是富有洞察力的冒險家,他們根據兩物之間的共享特質,使一物代一物,以隱喻或明喻來塑造象徵意義,讓寫實的描述性文字閃爍著蘊含豐富的暗示意味,從而開拓了文學符號的原創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