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琹川

昨日才跟鄰居聊起開過的曇花可以煎蛋、清炒、煮湯、做冰糖曇花飲等。今晨打開院子前門，就見到一早散步經過的鄰居，已剪了一大束昨夜開過的曇花放在門前，我驚喜的將它放在露台欄杆上，已閉合的花朵依舊美麗動人……

夜一寸寸地綻放，皎皎月光千瓣╲懾人的光華層層開展；頓時，風起無邊幽香╲一葉雪舟，自深心處划出，花柱迎風前引╲只見，每一絲浪尖猶佇著一顆顆智蕊。

自夏入秋院子裡的曇花不斷地開開謝謝，看那葉狀莖凹緣處一一垂掛的含苞花朵，依時日漸飽滿，已能判斷哪些會是當晚上場的主角。大約晚間八、九時，花筒尾端微動漸開，絳紫色的萼片悄悄外張，隨之絲質般雪白的舞裙逐一綻放，花瓣中心有並列伸出的蕊柱，著實美得懾人心魂！賞花者不由得看得入迷；明．李昌祺〈剪燈餘話》裡言：「坐穩蒲團忘出定，滿身香雪墜曇華。」大抵如是。唯子夜過後，花朵很快就閉合凋萎了！

那在黑夜裡月光下悄然綻放的皎潔之花，散發出迷人的清香，總有一種眾睡獨醒的出塵脫俗，因而曇花有月下美人之名，而在鄉間老一輩人則稱曇花為瓊花。曇花屬仙人掌科，多年生肉質植物，生命力極強韌，老枝為圓柱形，新枝為扁平形綠色葉狀，一般人誤以為的葉子，其實是扁形的莖，六月至十月間，夜裡常可在院子裡、屋牆邊看到她皎潔芳美的蹤影。

據記載，曇花又有「韋馱花」之稱，總在黎明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綻放。相傳曇花和佛祖座下的韋馱尊者有一段感人的故事。

曇花原來是個花神，負責四季花朵燦放，卻愛上了每日為她澆水除草的年輕人，玉帝得知後大為震怒，為了拆散兩人，便將花神貶為一生只能短暫開花的曇花，又把年輕人送到靈鷲山去出家，讓他忘卻前塵，並賜名韋馱；多年過去了，韋馱果真忘了花神，潛心習佛漸有所成。可花神卻忘不了他，她知道每年的暮春時分，韋馱尊者都會上山採春露，為佛祖煎茶，為了能見韋馱尊者一面，便選在此時開花。遺憾的是，年復一年，花開花謝，韋馱終究不認得她！於是有了「曇花一現只為韋馱」之說。

曇花即優曇花的簡稱，優曇花是梵文udumbara，音譯為優曇缽羅，意譯則為祥瑞靈異之花，傳說轉輪王出世，曇花始開，而轉輪王需八萬四千歲才出世，可見曇花開花實屬萬載難逢。另有說優曇花乃天花，只天上有，凡間則生長在喜馬拉雅山上，三千年才開一次花，並且很快就凋謝了。《法華經方便品》云：「佛告舍利弗，如是妙法，諸佛如來，時乃說之，如優曇缽華，時一現耳。」言佛說妙法如曇花一現可遇不可求，稍縱即逝，錯過了就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今人所謂的曇花（Epiphyllum oxypetalum），和中國古代所稱的曇花應屬不同。今日所見曇花應原產於中南美洲熱帶沙漠地區，白天乾燥高溫，為避免強烈陽光的晒烤，嬌美的曇花只好選在晚上開放，沙漠地區晚間八、九點正是昆蟲活動頻繁之時，故此時開花也最有利於授粉。子夜以後氣溫降低，即不利昆蟲活動了，加上為了減少水分的流失，因此只能短暫開花三、四個小時即謝，這是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逐漸形成的曇花特殊習性。

鄰居有一片曇花石牆，每逢花期，數百朵曇花一夜齊放的景況極為壯觀，彷如夜裡一束束的光，擊退了黑暗，益加顯現其不染塵的皎瑩潔白。昨日才跟鄰居聊起開過的曇花可以煎蛋、清炒、煮湯、做冰糖曇花飲等。今晨打開院子前門，就見到一早散步經過的鄰居，已剪了一大束昨夜開過的曇花放在門前，我驚喜地將它放在露台欄杆上，已閉合的花朵依舊美麗動人，映著陽光及遠處的白雲青山。

親愛的T，年年花開因你，花謝也因你，此情此景雖靜好，終卻不久留，一頁頁翻過的日子如一朵朵開謝的曇花，這般地迅急，猶似夏夜裡劃過天際的流星，我們能留住什麼呢？或許生命應該超越世事的無常，如那月光般皎皎曇華，在黑夜裡，照見自己的純淨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