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毛蔚領

我不喜歡一個人去餐廳，獨酌獨飲，似乎只為裹腹而吃，所以寧可打包外帶回家；我不喜歡一個人逛百貨公司，擔心購物缺乏可供商量參考的對象，所以有伴同行才流連；也不喜歡一個人去電影院、一個人去旅遊、一個人去參觀，因缺乏共鳴者在旁分享，所以寧可放棄這些樂趣。

唯獨進書店看書買書例外，不管在任何地方，包括機場，只要見到書店，兩腳便情不自禁被吸入。在書店裡，翻翻店內陳列的各種中外作品，了解各家出版社出版品的動向。不管作者知名度如何，都好整以暇粗閱。雜誌、周刊、園藝、運動、養生書籍皆有興趣瀏覽，惜目下有部分書籍和刊物都外罩塑膠膜，讓人難窺究竟。若遇到心儀的書，立刻掏腰包買下。又碰巧買多打折多時，更是滿載而歸。

一個人在書店裡，不需擔心身邊有人不耐煩等待，不需分心與人叨絮應酬對話，更不需遷就迎合他人閱讀嗜好。站在書店一隅，甚或書店提供的座位區，專注品賞文字、圖片帶來的各種氣息，體會作者欲傳達的意念，讓我的大腦又有值得記憶的區塊。即使是演藝圈八卦或時尚流行這種純消遣的娛樂報導，亦給生活帶來些茶餘飯後的聊天資訊。

回溯青少年念書的時候，阮囊羞澀，不似同學能隨性看電影，買小說與漫畫，愛面子的我，只能藉在書店看書得到相關資訊。感謝重慶南路這條書街，填塞我無止盡的讀書胃口。但膽小的我，害怕佇足時間過久引起老闆注意，總是東家書店看部分，再轉到西家書店；若無法即時閱畢，明天繼續完成。倘使遇到愛不釋手的書籍，無論中外名家，購買收藏懸念之，那便得犧牲我的早餐。在五角錢可以買一個菠蘿麵包的年代，不惜餓上一個月以上的光景，也要把心愛的書籍帶回家，並與同學相互交換閱讀。等到偶爾投稿獲得稿酬，更是毫不考慮的立刻將念茲在茲的書本買下。

就這樣，放學後的時光幾乎消磨在不同的書店裡。縱使是囫圇吞棗，亦是知識量的增加。尤其當老師講課時提到某典故、某歷史事件、某文學著作、某哲學思想，而恰巧是閱讀過的書時，腦海裡便激起一陣漣漪，心中竊竊自喜「我知道」。日久印證母親所說的老生常談有道理：「多讀書，必得良果；書讀到腦袋裡，沒有人可以偷走」。明朝大將于謙嘗言：「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或許這正是我躑躅在書店不厭倦的原因吧！

如今，心態改變，不再存汲汲占有的念頭，書櫃書箱閱畢的書都轉送出去。而當日常瑣事料理完畢後，我會在桌上放一杯飲品，外加紅藍原子筆。讀到會意處，則加註記。有時翻閱一些名著，看到當時留下的眉批，畫線，仍會有絲絲的撼動。縱令今日電子書當道，但紙本書的溫度遠超過冰冷的螢幕。

浸淫在書店的氛圍裡，優遊自在不受打擾，真是幸福啊。而每每離開時，內心無比的興奮，那是期待返家好好享受書本的興奮啊！誠如元代翁森所說的：「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唯有讀書好。」我不是書痴，但我高興自己這輩子選擇書作終身良伴的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