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穆儀
邇來準備搬家,趁機把塵封已久的收納箱重新審視清理。在其中一個箱子,找到了數十本小學時期的國語作業簿,翻開扉頁的剎那,思緒也飄回四十年前的屏東鄉下。
每天傍晚,家中三姐妹在日式宿舍前院的小桌子寫功課,不同於一般小學生,我們還有特別的「家庭作業」。父親準備好一張張逾期的日曆紙,要我們寫下當日的生活趣事、觀察花木蟲鳥的心得感想、望著雲朵天馬行空的想像……體裁、字數不拘。完成後,一一加以潤飾、修改,糾正錯別字,還要在自備的國語作業簿上重新謄寫,才算完成。
因為日積月累的訓練,我在小二時有一篇文章透過學校薦送,發表於全縣小學生必讀的刊物《屏東兒童》,還在升旗典禮接受頒獎表揚。這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也自此開拓了我的寫作之路。「我手寫我口,我思故我在」,一筆在手,便能將生活中的千滋百味、時事上的鞭辟入裡,揮灑得淋漓盡致。
習慣性的閱讀,是父親對我們的另一種訓練。無論《老夫子》、金庸還是倪匡,及長我看瓊瑤、亦舒,也曾專注於沙特與卡夫卡……不局限書籍種類的廣泛涉獵,培養出寬廣的視野與多元的思考模式。即使現已人過中年,無論處於逆境或順境,只要翻開一本書,就能快速沉澱心情,寵辱不驚。
感恩父親擁有七○年代鄉下父母少有的真知灼見,在不甚富裕的物質環境下,盡力透過向圖書館或同事借書等方式,提供不虞匱乏的精神糧食,送給我「閱讀」與「寫作」,這此生得以富足心靈的珍貴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