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雙令

「媽！您怎會這麼瘦！」近幾年每一次回台北，看到媽媽一次比一次年老力衰，一年比一年退化，總不自覺嘆問。我輕輕撫摸媽媽的手臂，看著她瘦骨嶙峋浮起的血管，內心感到非常不忍，也很擔憂。媽媽已無法為我們做什麼，但只要她在，我們心中永遠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和支撐。

平時住在台中的我，每天都很害怕接到電話。在媽媽生日的前夕，大哥傳來了line：「媽媽已在加護病房」，我擔心的事情來到眼前了，媽媽因急性呼吸衰竭住院。我們知道媽媽已拚命在呼吸，很努力和生命搏鬥了；最後雖然沒有成功，卻也沒有失敗，因為媽媽讓我們看到了勇敢和堅強。

想起以前回到娘家，一開門就會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媽媽。她的眼力不好，「媽！您知道我是誰？」這成了我們母女見面招呼語，同時也是用來測試媽媽的記性。她會不假思索說出我的名字，讓我感到無比安慰。「這次妳要住幾天？」「妳回來，我怎捨得去睡覺。」「我不想睡，我怕妳會趁我睡覺時，偷偷溜走。」「如果我們都住在一起，該有多好！」「妳什麼時候再回台北？」平常的語句，卻蹦跳出濃郁的親情。媽媽的疼愛，不必相求，也不需施捨，就是這麼簡單自然。媽媽送我這張專屬的「愛心卡」，裡面的額度好像永遠刷不完，讓我滿心溫暖。

一直以來若看到街頭有人在賣柿餅、車輪餅、潤餅或豆花，總會買回去給媽媽吃。現在看到這些，很自然想買一點回去孝敬她；但繼而一念，媽媽已不在了！我要買給誰吃呢？心情即刻陷入谷底，才知母女之愛從未遠去。

又到蟬鳴季節，思念再起。忘不了外公幫媽媽取名字的典故，出生在夏天的媽媽，常在黃昏時哇哇大哭，與樹上的蟬隻齊鳴。外公靈機一動，幫媽媽取了「蟬」的名字。這隻蟬，羽翼雖薄，卻飛行了整整九十四個年頭，承載我們五個兄弟姊妹。或許媽媽真的太累了，需要休息。但請媽媽放心，這珍貴的蟬翼是傳家之寶，我們將永相依偎，一起「抱著咱的夢」自由飛翔，不斷向前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