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堂開示錄─講座論壇 25

天地人 4-2

山東大學名譽教授受聘儀式暨學術演講會
時間：2013年4月23日
地點：山東大學體育館

前幾天，海南島有一場「博鰲亞洲論壇」，承蒙一個電視台邀請我去發表關於誠信的問題。我想，現在我們的中國建設進步、經濟成長，人民生活提升，但是我們最要緊的，就是誠信。所謂「信」，「人」字旁加一個「言」，表示人說出來的話要可信；「誠」，言字旁加一個「成」，說明了一個人說話要成功，事業要想有成，必須誠實。好比現在很多假奶粉、假商品，這些對人民的健康都有損害，損人利己，就沒有天理良心了。
天地人是一切自然的道理，依循這個道理，不一定用法令，也不一定用經濟、政治或什麼力量。像最近在全世界發生的幾個大地震，並不是上天不垂憐我們、不愛護我們，不妨問問自己的行為有合乎天道嗎？有合乎地理良心嗎？有的時候，人遭遇不幸，即過去說的「天譴」，意思是不尊重大自然運行的道理，天也會責備我們。地球有成住壞空，季節有春夏秋冬，人有生老病死，這一切都很自然，大自然的力量是無限的，違反不了。
說到生老病死，這句話我現在把它改成「老病死生」，不要把死擺到最後。生老病死，好像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老病死生，即老了、病了、死了，還要再生，生有希望，生有未來，這就是人生，人是死不了的。人在天地之間，好像一個西瓜、黃豆的種子，有了泥土、水、陽光，它又會再成長、開花結果。人也是一樣，這一期生命結束了，死了不是沒有，所謂「一江春水向東流」，它會再回來，這就是輪迴；又像燒木材，一根木材燒完了，再一根木材，一根一根的木材雖然各有不同，就像人有一期一期的分段生死，但是生命之火一直延續，生命不死，生命是有未來的，這正是合乎自然的法則。

第二、天地人是人本的一切
天地人是人本的一切。在天地人當中，人居萬物之靈。什麼是「人」？過去儒家講：人字旁加兩橫，叫「仁」，意味著兩個人相互和諧、相互尊重，有仁慈、仁德、仁義，這才像個人。天地人以人為本，雖然我們沒有辦法去指使天要怎麼樣，大地要怎麼樣，但是人還是可以主宰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有這麼一段故事：
有一個人到布店買布，跟老闆說：「布多少錢一尺？替我量八尺布。」老闆準備了八尺要給他。買布的人問：「總共多少錢？」老闆說：「三塊錢一尺，八尺布是三八二十四塊。」
買布的人不高興了，說：「亂講！三八二十三塊，怎麼是二十四塊？」兩個人就起了爭執。
剛好孔子的弟子顏回從旁邊經過，聽到他們吵架，了解以後就跟買布的人說：「喂，不要胡鬧了，三八二十四，不是二十三，給人家二十四塊吧！」
買布的人看看顏回，說：「你是什麼東西？要你來多管閒事？」
顏回也不服氣，說：「我是孔老夫子的弟子。三八二十四塊，我會不知道嗎？」
買布的人說：「我們去問你的老師，究竟是三八二十三或三八二十四？我和你打賭，如果孔子說三八二十四，我的頭給你；假如是三八二十三，你輸個什麼東西給我呢？」
顏回心裡想，這一點小事情，要輸個頭，划不來呀！他說：「如果我輸了，我頭上的帽子給你。」
兩個人就到孔子那裡如此一說。孔子聽了以後，沉思一下，說：「顏回，你輸了，三八二十三，不是三八二十四，把帽子摘下來給人家吧！」
顏回一聽，心裡一陣天崩地裂：「老師呀，你老糊塗了，三八二十四你都不知道嗎？怎麼是三八二十三？」不過顏回從來沒有反對過老師，就照老師的話，把帽子拿下來給對方。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很大的恥辱，從此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最後實在忍耐不住，就去問孔子：「老師，您說，三八究竟是二十三還是二十四？」
孔老夫子說：「顏回呀！我問你，頭重要還是帽子重要？我說三八二十四，人家沒頭了，我說三八二十三，頂多就輸你一頂帽子呀！」
你說，孔子講話不實在嗎？不是，這就是聖人超越的方便，他以人為本，以人為主，以人為要。究竟是「三八二十三」還是「三八二十四」？那是小事，不重要呀！
所以，今天我們有名的山東大學，有這麼多的校區，這麼多的同學，這麼多的老師，乃至世界所有的大學，之所以成其大，並不一定要土地大、房屋大、人眾多，而是要有儒家的仁義道德，大仁大義，大道之心，大道一以貫之。天地人是人本的，像傳統中國文化提倡父慈子孝、家庭倫理、夫妻關係等，這當中的相處，還是有一些方便和分寸。
第三、天地人是心外的一切
我除了把天地人歸於是自然的、人本的，我覺得天地人也是我們心外的一切。
人常常無法將自己的心和心外的天地人結合起來。以人來說，兩個人在一起就會對立，如：我不喜歡你，我對你不以為然，我討厭你，所以人與人不和諧、不和好，尤其像現在夫妻離婚、父子脫離關係，人與人的關係脆弱，為什麼？就是心內和心外的世界不能和諧而產生對立。
例如，有人說：「你要相信上天啊！」另一個人會說：「我才不相信呢！那個人無惡不作，老天爺去懲罰他嗎？這個人做了什麼好事，有誰去獎勵他嗎？老天不公平，佛教的因果報應也不靈呀！」
不會的，老天爺很靈，佛教也說得很準。那個人雖然無惡不作，不過他在銀行裡面有存款，不能因為他做壞事，銀行裡的董事長、總經理就不給他領錢；那個人做善事，怎麼沒有給他一點好處、一點獎勵？他吃素，他也做功德，可是他卻有病痛，一生貧窮，為什麼？他在銀行裡沒有存款，不能因為他貧窮、生病，銀行就要給他多少錢用。
人間的道理，必定有一個普遍的道德。以因果來說，道德有道德的因果，經濟有經濟的因果，健康有健康的因果，不能要求混同。你不能說：「我吃素，我要發財；我拜佛，我要健康。」不是的，要想健康，就必須運動，營養均衡，要有養生之道。所以，人要明白心外天地人的道理，不能老是怪老天不靈，因果不明。（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