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兆宇

「看了法師職人級的畫功，令人讚歎！」許阿姨在臉書上如是說，而畫功二字，是菩薩或低眉、或含笑、或垂淚、或斜臥蓮中、或照見大千世界──五十三位法師、五十八件西畫壓克力彩，是今年佛光緣美術館台北館佛誕特展「來吧！迦毗羅衛城」的禪意。

五月，蒸溽的台北盆地彷彿能擰出水來，感謝媽媽的同事許阿姨邀請，讓我初次造訪佛光山台北道場，也驚喜發現我城以東，高樓大廈裡藏著這樣一座美術館（周一休館，可別撲空啊），若說都市叢林裡真有一泓清泉？那便是了吧。

先是與學員學習製作擴香木片，工作多年，早已忘了如何拿畫筆，重新活得像個孩子，竟意外靜心，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比掌心小的木片，也能收納一整個宇宙；畫完，揀選自己舒心的精油，噴灑在木片上，便有了芬芳。

趁休息空檔還有點時間，法師帶領我們一行人，走進了「來吧！迦毗羅衛城」展區看展。美術館特別在展覽中布置了「城牆紅磚」，我好像看見了兩年前的自己，揹著行囊，從印度阿格拉搭火車，抵達佛教聖地之一的「瓦拉那西」北邊的鹿野苑，亦即釋迦牟尼佛初次說法之處。

彼時，我住的地方在恆河最南端的阿西河壇（Assi Ghat）旁，摸黑起床，天已漸亮，跟著搖槳手往恆河走，原以為錯過日出了，才發現那宛如鵝蛋黃的旭日正躍出恆河水面。摸摸恆河水，暖的，陽光下，河畔有人打坐冥想，有人沐浴，有人刷打被單（多半是幫旅館打工），有人練習瑜珈下犬式，有人划船以花盤兜售給旅人，更有兩個河壇燒屍體，煙霧繚繞──旅人的眼界都是恆河尋常。

而「來吧！迦毗羅衛城」展覽亦開啟我的眼界，法師們以一幅幅畫作弘揚佛法，姿態千百，只是愚鈍如我，未曾聞聽「迦毗羅衛城」，上網一查：

「迦毗羅衛城（Kapilavastu）與末羅（Malla）、迦屍（Kasi）、拘薩羅（Kosala）、摩揭陀（Magadha）、般闍羅（Panchala）和跋耆（Vajii）為鄰，疆土約二千六百六十六平方公里。」那大概是北北基的面積。

又說：「迦毗羅衛城是古代釋迦族的國都，也是釋迦牟尼的故鄉……該城可能位於今天尼泊爾南部的道拉赫瓦，也有學者主張位於北印度的比普羅瓦；尼泊爾與印度學者各自主張該城位於本國境內，學術界對於其位置並無共識。」

迦毗羅衛城而今安在？《金剛經》言：「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千年後的這一刻，走過一幅幅畫，我心中的迦毗羅衛城，有午後的暖陽灑落，就在這小小的、精緻的美術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