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格拉斯．艾姆蘭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鹿角如此吸引人，激發出我們的想像力和敬畏之心呢？這不僅僅是因為鹿角可用做武器。大多數動物身上都有一、兩種武器：老虎和獅子有爪子，老鷹有一對利爪，蛇有獠牙，胡蜂有毒刺，甚至連家裡養的狗都有一副體面的牙齒。鹿角之所以吸引我們，是因為它很大。雄麋鹿頭頂兩側冒出的骨架重達18公斤，每一邊可長出最多7道尖銳的分支。在最大的雄鹿頭上，鹿角可高達1.2公尺，向後彎曲，是牠身長的一半。看起來真是巨大無比。而且，儘管大多數人從來沒有仔細想過，要長出這樣大的角，在某種層面上，一定要付出高昂的代價。麋鹿為牠那頭鹿角付出的代價非常高，而且牠們的角每年都會脫落，隔年再重新長出來。

代價有多昂貴

鹿需要很多年才能長到成體大小，但鹿角不同，即使是最大的多肢鹿角，從無到有，長成完全尺寸只要短短幾個月。鹿角增長速度比任何動物的骨骼生成速度都來得快，然而創紀錄的成長速度也帶來創紀錄的能量消耗。雄鹿在長鹿角的時，估計所需的能量是平常的一倍。此外，長鹿角需要大量的鈣和磷，是骨骼的主要成分，雄鹿無法從食物中獲得足夠的礦物質，因此會從體內其他骨頭釋放出來，並分送到鹿角。由於全身骨骼釋出非常多的鈣與磷，牠們等於是經歷季節性的骨骼疏鬆症。

每年一到發情期，雄鹿體內的骨頭就變得脆弱易碎，但牠們必須投入接連不斷的戰鬥，用鹿角挑戰同樣重達三、四百公斤的對手，贏家才得以追求雌鹿。等到發情期結束，雄鹿由於頻繁而激烈的打鬥，會失去將近四分之一的體重，牠們在飽受一季纏鬥、飢餓和骨質脆弱的煎熬後，若是不能在冬天來臨前的短短幾個星期內補充體力，儲備過冬的能量，要不了多久就會餓死。

目前，約莫有3千物種正揮動著這些武器，若依絕對尺寸來排列，最小的可以從鹿角蠅頭上0.635公分的「角」，到乳齒象1.8公尺長的象牙。

爭取雄性的母水雉

在蠅類、甲蟲、乳齒象、蟹和麋鹿中，配備武器的都是雄性，而不是雌性。水雉是唯一例外，在每一個帶有武器的物種中，武器僅限其中一個性別，而且清一色都是雄性。為什麼只會有一種性別具有武器？又為什麼（幾乎）都是雄性？

每當雌雄之間產生差異時，結果就是造成競爭。一個性別的個體會為了另一性別而展開競爭。原則上，性擇可以是雙向的，雄性或雌性都會競爭。但是在現實中，除了極少數特例，如水雉，幾乎都是雄性彼此在競爭一親芳澤的機會。

在任何一個時間點上，水雉族群中約有一半雄性都忙著照料現有的鳥蛋和雛鳥，只有幾隻是自由之身，能夠隨時開始築巢。而大多數母鳥都累積好足夠的卵，隨時可以下蛋。只要找到占有地盤而且準備好繁殖的公鳥，牠們隨時可以下一窩蛋。

在水雉中，沒有足夠雄性可供交配，雌性便會為繁殖機會而戰鬥。在牠們的世界裡，是性擇驅動母水雉演化出銳利的黃色翼角，而不是來自於掠食者或獵物造成的選汰壓力。

公水雉負責顧幼鳥

母水雉是戰士，環視著公鳥。牠們比公鳥強壯，更具侵略性，身上配備的武器也大得多。銳利的黃色翼角從兩隻翅膀肘部向前突出，跟匕首一樣。在激烈戰鬥中，體型大的母鳥較有優勢，牠們的生存規則很簡單，只有突出的強勢母鳥才有辦法占地，繁殖後代。

當公鳥群中有鳥準備好了，母鳥便會在牠的窩中產下4顆蛋。然後離開，把蛋留給公鳥照料，幾周後繼續在另一隻公鳥的窩中下蛋。公水雉會花上好幾個月來照料幼鳥，牠們要準備築巢、孵蛋、照料雛鳥直到牠們獨立。母鳥只有在需要蛋時現身，之後便讓公鳥來負責照料幼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