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振裕

「老師！聽上一屆畢業的學長說，你有潔癖耶！」班上的孩子經常和我分享聽來的傳言，我覺得有趣但也強調：「我沒有潔癖，只是愛整潔而已。」愛整潔，生活才有秩序，找東西也才方便啊！

「考卷又找不到了吧！」正好拿小奕當例子機會教育。因為不管如何教他整理資料、歸類，小奕的書包總是一團亂，左翻右找就是找不出上課要檢討的考卷。我沒多說什麼，就讓他嘗嘗不整理的苦頭。

其實，我愛整潔其來有自。

小時候，好長一段時間，我們一家人都是住在豬舍裡。那是兩幢矮平房併成的房子，前一幢分成兩區，一進門，右邊是三個小孩睡覺的小通鋪，僅一牆之隔是父母休息的竹編小床，再過去，就是水牛休息的棚子。因為兩幢平房是相通的，也就是說，住所對面就是一排豬舍。

人畜共居，那環境肯定五味雜陳，但這就是我家，當年僅靠勞力養活一家人的雙親，能給予我們的就是這樣的環境。少不更事的小娃跟著父母生活，不懂得什麼叫做臭，也不知道要嫌髒，因為早就習以為常。只不過小時候愛和父母擠在一張床上睡覺，一早睡眼惺忪下床時，常會踩到前一夜水牛的排遺，雖然不很臭，但就是覺得不舒服。

小學二年級，母親開始教我使用抽水馬達，用強力水柱把一條條在糞泥裡打滾、滿身髒汙的黑豬，刷洗得雪白粉嫩。假日時光，我會和兩個姐姐一起清理水牛啃食過且夾雜著牛糞尿泥的甘蔗葉，我記得盛負的竹畚箕總是沉甸甸的，得要姐弟輪番捧持，才能把牛棚清理乾淨。

一條條淨白的豬，還有寬敞淨潔的牛棚，都是我們手足一起整理出來的。漸漸地，我明白了乾淨的重要、整潔的好處，所以，只要是半天課的下午或是周日時光，打掃住家環境就成了我的重點工作，也是日常的本分了。

小學三年級的暑假，長我十歲的二姐要嫁人了，家裡的經濟也改善了些。在父母的規畫下，原來的兩幢矮房重新裝潢成一家人居住的房間和客廳，牲畜全集中到外面，從那時起，我們才真正有了屬於一家人的房子和自己的房間。

但也因為和牲畜一起生活過，體會到潔淨環境的重要，所以，在新裝潢的屋子裡，我更珍惜所擁有的美好空間。整理環境成了我從小養成的好習慣，不但從中獲得成就感，也多了面對生活的自信。

當了老師之後，家訪時常發現，好多學生的居家環境和我小時候十分相似，更有感於生活教育的重要。所以，我會教導他們清潔打掃的要訣，還有資料蒐集與歸類的重要性，凡事都要井然有序、條理清晰，這樣，生活才不會一團亂。這也就是我常跟孩子提醒的：「過好」生活，才能過「好生活」。

當懶散的孩子找不到資料時，正好印證了雜亂的生活環境、懶於歸類資料所造成的不便。除了讓孩子們體驗到整潔的重要之外，也能更深一層體會，維持整潔，不管對自己或是環境，都是一種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