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麗欽

母親生性節儉，物品若非用到破損不堪，是絕不會輕易丟棄的，也因此生活空間堆放了許多用不著的雜物。

我曾經搬出「斷捨離」的道理想說服她，但似乎效果不彰。每每回娘家，看到母親的房間又被什物占滿，總忍不住想幫她收拾一下。但空間有限，收歸收，最重要的還是得適當地清理掉一些用不上的東西。這時，母女倆就會展開一場拉鋸戰。

像今天，我看母親的衣櫃裡塞滿了衣服，想幫她清掉一些穿不著的舊衣，但她總是說，這件又沒有破，或是那件還很新，丟掉「怕損」。其實，這些衣服她根本不可能穿，不是尺寸已經不合身，要不就是那種款式對母親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穿脫太過不便。但只因還沒破舊到可以丟棄的程度，她總認為，那樣「暴殄天物」是不對的。

此時，就是母女倆上演「你丟我撿」戲碼的時候了。

我說：「這件妳根本穿不下了，留著也沒用。」母親順勢接了過去，「怎麼會穿不下，我穿給妳看。」她把褲子往身上套，吃力地向上拉，拉到肚子時明明很勉強，卻又不肯放棄。我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妳看吧！」

此時，母親的嘴角緊繃，顯得有些難堪。我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殘忍呢？繼而一想，我何苦硬碰硬，何不換個方式？

我於是對母親說：「這些衣服妳穿不著，我們拿去舊衣回收，一定有人用得著。這樣，既可以做好事又不會浪費，妳說好不好？」母親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和緩的表情，「嗯，這樣比較好啦！」

我的個性向來直來直往，做事喜歡乾淨俐落，但此時我才明白，有些時候，需要用更細膩的方式去處理事情。特別是對一個年紀愈來愈大，身心都慢慢衰老的長者，多一些體貼與同理心，才是最好的相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