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年輕時，一彎濃眉有稜有角，從來沒想過要畫眉。當時流行用鉗子把眉毛拔得細細一條如柳葉，我也曾試過，卻覺得不適合。

青春時光匆匆而去後，身旁的親友紛紛為眉毛所擾。原本濃密的眉被歲月的剃刀蠶食鯨吞，逐漸稀疏，於是人人買起眉筆、眉粉，畫眉、補眉，甚至是去紋眉；只是早期的紋眉僵硬呆板很不自然，不像現在的飄眉、霧眉粗濃有型，省去了許多人畫眉的困擾。

那天，姐妹相偕去日月潭旅行，入住飯店後，發現妹妹帶了一個木框的超大圓鏡，我心想，房間裡到處都是鏡子啊，根本多餘。

第二天一早，妹妹漱洗完便展開了她的「畫眉大作戰」：先移動椅子找到光線最好的所在，然後一手持鏡，一手在稀疏的眉骨上，一筆一筆細細勾勒出精神的眉型。將近20分鐘，任憑三個姐姐在一旁如何說笑逗樂，她可全神貫注了，一語不發直到畫完眉。

妹妹說，她有一次和妹婿出遊，隔天一早六點要看日出，因為擔心時間來不及，所以晚上睡前就把眉毛先畫好了。此話一出大家全笑翻了，我連口裡的開水都差點噴濺出來。

上了年紀才知，父母給的一切都是寶貴的資產。年輕時蛾眉皓齒，哪裡能體會眉毛稀疏之苦？青春歲月那樣美好，當時卻有三千煩惱，抱怨衣服太少、長得不夠高挑，爸爸管得太嚴、媽媽總會嘮叨；如今芳華不再，眉疏髮落，但凡事隨緣隨喜，只要健康平安，日日都能喜樂自在。

等妹妹畫好了眉，眉目如畫了，姐妹們一起走在涵碧步道上，湖水澄碧，白鷺鷥悠閒覓食，在藍天雲舞中，姐妹的喜悅歡欣，盡在眉飛色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