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衡

前幾回說到近代科學由於伽俐略等人的努力，在物理、天文等方面已經累積了足夠的知識，而科學知識的豐富，又為新技術的出現創造了條件，英國在18世紀集中了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科學家，所以來一場工業革命是勢在必行了。

公元1764年在英國的一個小鎮上住著一對夫妻，男的叫哈格里夫斯，女的叫珍妮，他們都是被剝奪了土地後從鄉下流入城鎮的小老百姓。小夫妻女紡男織，慘澹經營，維持著艱苦的生活。可是哈格里夫斯用的飛梭織機，珍妮用的手搖紡車，一快一慢，兩天紡出的線不用半天就已織完。紡不出線就織不成布，就換不來錢，也就買不來麵包。珍妮終日不停地搖著紡車，腰痠背痛還是出不了幾磅紗。哈格里夫斯呢？閒著沒事，看著家中生活這般拮据，織完布後就腰插一把斧頭到外面去給人家做木匠活，以求一點微薄的補貼。

這天他出去後還不到半上午便回到家裡，臉色鐵青也不搭話，便坐在織機上喊著要紗。珍妮見狀知道又是沒攬到活，明天的麵包不知哪裡去尋，也不敢多問，只是將昨天紡出的紗一起抱上。不消兩個時辰，這堆紗就已織完，這時已日過中午，他腹中早就餓火中燒，便沒好氣地喊到：「珍妮，妳這樣搖法，就是把我們的腸子都紡成線，也不夠換一塊麵包充饑。」

沒想到珍妮突然轉過頭來嘶喊道：「這能怪我嗎？有本事你來紡，你搖斷胳臂也不會在一個錠上轉出兩個紗團啊！」哈格里夫斯這才看到珍妮眼裡已飽飽地含著兩汪淚水。是的，這哪能怪她，家家不都是這個樣子嗎？他心早軟了一半，但口裡卻還不肯軟下來，說：「不怪妳，不怪妳，怪這個臭紡車，要它有什麼用，不如劈了燒火。」說著順手抄起斧子便要砍下去。珍妮知他是個火暴脾氣，真要砍了這車，一家人眼下就只有喝西北風了，忙上去抱住他的胳臂不肯鬆手。他渾身的氣悶得無處發洩，便就勢飛起一腳將那紡車踢出6、7步遠，將斧子扔到地下，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輪紡車挨了哈格里夫斯這狠狠的一腳，這時正仰面朝天，那本來平躺著的紗錠已經垂直立起，還被車輪帶著旋轉。他見道大喜：「你看我們就照這個樣子把紡車改造一下，紗錠立起來，一個車上就可以並排放2個、3個，不就可以多出紗了嗎？」他這時早已喜得忘了肚中的饑餓，轉身在珍妮掛著淚珠的腮上吻了一下，便去摸斧頭幹活，珍妮也忙到廚房裡備飯。

各位讀者，你想這哈格里夫斯何等聰明，他本是一個木匠，又是一個織工，只要腦子裡得了這個主意，製作起來並不困難。他很快做了一個大木框，上面行列了8個紗錠，旁邊裝上一個木輪，一試就成。以後又不斷改進，紗錠加到16個、30個、100個，效率提高到100倍。這時再搖起這種車來，倒是紡線人將織布人趕得氣喘噓噓了。所以馬克思後來論及此事時說，「18世紀的工業革命就由此開始了。」

正是：

死胡同裡莫硬鑽，退一步時路更寬。發明原來有訣竅，這邊不行試那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