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籠中畜大魚，浸在河岸邊，河流深且廣，活水來源源，專待嘉賓至，烹魚薦時鮮，此魚似死囚，刑期尚未宣，親友來探牢，再見恐無緣。

──〈夕霧詩〉，虞愚書

每讀這幅護生畫，就讓我想起《護生畫集》第一集中的「開棺」的護生圖。「探牢」和「開棺」都是指人類的生活中，也是社會上早已約定俗成的一種行為用語。子愷先生將其用在被人類殺害和捕捉於籠中待宰等遇難的動物身上，這是將動物拉抬與人類平等的平台上，一起來使用「探牢」和「開棺」這樣的用語。

子愷先生其實是在明示佛法精神中的「眾生平等」，只是在這種人類迫害動物，讓動物遭到不幸時才提醒人們眾生平等，是很悲慘的事；不過，不提醒還不行，至少提了，還能讓有心人動容，想一想。

「開棺」那篇畫內容是一個打開的魚罐頭，掀開的鐵皮蓋子還連著罐身，彷彿是打開的棺材，只是裡面裝的是魚的屍體；這是肉食的所吃的肉品；此畫明白的告訴世人，吃的就是動物屍身；這都是實情啊！肉品不論多麼新鮮，畢竟都是死屍！

「探牢」畫也是令人震撼，其題詞曰：「籠中畜大魚，浸在河岸邊，河流深且廣，活水來源源，專待嘉賓至，烹魚薦時鮮，此魚似死囚，刑期尚未宣，親友來探牢，再見恐無緣。」哇！這怎麼啦！子愷先生不是在開玩笑；一對魚夫妻被人類捉住，沒罪，但不由分說先判了死刑，關在監牢裡等死，他們的兄弟姊妹和孩子們都來探牢，隔著牢籠正在殷殷話別，哭得死去活來。

這完全是人類被冤死前親友探牢的場景，怎不叫人震驚！想像這即將就死的魚，有多少怨，多少恨，又是如何呼天搶地地高喊：「冤枉啊！」若是腹中尚有魚子，那怨恨之多，就更不可收拾了！

唉！這也沒辦法，受冤屈就死的不只你們兩位，真的是太多，數不清了！誰叫你們這世投身為魚；但希望你們有機會轉世為人時，能放下仇恨，別來人間作亂。因為冤冤相報何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