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孟樵

「你（妳）的生死，決定了歷史對你（妳）的記憶。所以你（妳）並沒有死。」馬諾對九說了這句話，那是馬諾在愛裡的回顧。

生死記憶是一瞬間、還是恆久？一生有多長？又或是涵蓋幾段人生歷程，甚至是可以回顧出生前，在媽媽肚子裡的世界。她是第九個出生，所以被喊為「九」。是同一胎裡最後一個出生的小寶寶，會面臨的景況是什麼？排隊是最後一個？最受關愛？最快被遺棄？還是最被命運挑選的角色？法國動畫片《汪星人的奇幻漂流》（Marona's Fantastic Tale）述說的是一隻小狗的故事。

人類尋找自己欠缺的

九，總被誤認為是男孩，要費點心力讓人知道是女孩。她回顧起爸媽的身世，爸爸是阿根廷杜高犬（也稱為阿根廷獒犬）擁有尊貴的體態與驕傲的心，鄙睨其他種族，卻愛上混血媽媽（北京犬混阿富汗獵犬），被媽媽美麗優雅的容貌吸引。

當爸爸知道自己「闖禍」，讓媽媽有了這麼多小寶寶，且其中一個小寶寶（就是九）要與他共處時，嚇得躲到一邊。傲然的體格此時縮小了心（變得膽小），令人噴笑。但是，才出生沒多久的小寶寶「九」很快地變成流浪街頭的小可憐，被街頭藝人馬諾（特技演員）收養，馬諾待她很溫柔，以她的生活為主。但是，馬諾很不快樂，夜夜飲酒睡著，因為他心愛的太太也是特技演員，在一場表演裡發生意外，摔死。馬諾表演時最是投入，為了讓馬諾得以進入馬戲團發揮理想，九，主動離開馬諾。九認為：「狗狗的幸福跟人類的幸福截然不同，我們追求著永遠都不要改變，人類卻永遠在追尋他們沒有的東西。他們稱之為『夢想』。」九覺得人類不知道如何快樂。

很幸運地，她又遇到一位體格壯碩，心地善良，顧家的好男人伊凡。然而，伊凡在生活裡的女性，無法讓九有個安定的生活。在一個大雨天戶外，伊凡為九撐傘遮雨，一起看書的美意，讓九在離開這個家之前，最後一次為伊凡玩起撿球的遊戲，九希望帶給伊凡活力。

不得不，九又面臨流浪的生活，被一個頑皮靈慧的女童小蘭悄悄帶回家，見到這個單親家庭裡的外公與媽媽。她陪著女童長大，眼看在家愛嘮叨，內心很良善的外公差點升天，九把他救回。卻在一場追逐已成為青少年的小蘭，而命喪街頭車輪下。小蘭的左鞋也落在馬路，心疼地抱起九。

當九圈起身子，是個圓，既是世界的起始與結束，也是一種圓滿，因為隨著記憶與述說，生命，永遠存在。無論九歷經流浪的生活，或是被愛她的人撿回家稱呼為安娜、莎哈、毛毛。名字可以多個、多變，彼此珍愛的心是一樣的。

童話故事慧黠又溫馨

影片的色彩很多，用色極度鮮豔。也以星際宇宙多個圓，象徵每個圓與每個世界都在同一個大球體之下。羅馬尼亞女導演安卡．達米安以自己曾在街頭救回的一隻棕色小母狗毛毛（請觀眾注意片尾字幕，會秀出這隻毛毛的照片）為故事發想，由導演的高帥兒子安格爾寫成劇本。動畫片的繁複色彩，運用在九遇到的每一個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個性，反映出色彩的變化。邀來多國的動畫家一起作畫，分別以：浪漫，充滿奇思的線條；耿直與衝突裡的框架；慧黠又溫馨的童話故事屋做畫面結構。

「九」這數字無論是東方或西方的意涵，都很有意思，代表了多數、無數、幽遠，也因與「久」同音，而有久久之意。同時，也具有隱藏與給予默默指引的用意。導演說：「我崇信情緒的複雜，笑中帶淚絕對是比哭泣更具有強烈的情緒。」

對比影片的色彩鮮麗到爆，主角九的黑白色調反而突出，尤其是她那兩扇大大的耳朵如風扇，如印地安羽飾，也如天使的翅膀。鼻子的靈敏，是用來施予愛心，她可以聞出人類的心情、味道與氣氛。

因為新冠疫情，近來又興起閱讀卡繆小說的風潮。看了這部動畫片，讓我們套句卡繆的說法：「若你不斷尋找幸福，那可能永遠都不會快樂；若你尋找的是生命真正的意義，將散發不一樣的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