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沒有手機,家用電話也不普及,報紙帶來的資訊是許多人每天生活的開始。
彼時,年輕的我騎著單車在岡山奔馳,繞過大街小巷,挨家挨戶送報紙。我依著地址,搶時間。
送報生要早起、風雨無阻。每天總要看電視的氣象預告。如果氣象主播說隔天有霧,我就耽心霧氣耽誤運送時間。每當氣象局宣布颱風形成時,我總是希望颱風路徑遷離台灣,祈禱風雨不要太大。
颱風天送報,得努力穩住單車,穿過狂風暴雨,力保報紙平安送到訂戶家裡。年輕的我在颱風天奔馳,以為自己是穿越風雨的俠客。
每天都與時間賽跑,趕早送報。常常我面對的是信箱,把報紙塞進裡面。不過,偶爾會有早起的訂戶在門口等報紙,曾有幾個訂戶送我飯糰、饅頭,謝謝我送來報紙,感覺很溫暖。
送報生每天都可以看幾份報紙,在那作夢的年紀,我喜歡看副刊,看著看著也試著投稿。送報打開了文字的大門,裡面有一畝寫作的夢田。後來,我從事文字工作。
我騎著單車,騎過春天的雨季、夏日的豔陽、秋天的金風和溼冷的冬日。這是磨練:送報、讀報,鍛鍊身體,注意氣候,每天分秒必爭。
單車在街上飛跑。我穿著卡其布的上衣,汗溼漉漉的,一個暑假下來就變成淡淡的顏色。那些經過的風景、訂戶、信箱,像絲線編織著記憶,心中好像有一首歌沿路吟唱。
後來聽見恬妞唱〈我騎著一部單車〉:「我騎了一部單車;啊哈哈要到路的盡頭;沒有人陪伴我,啊哈我卻不寂寞。青山綠水,鳥語花香,風光多美好;度過小橋,越過田野,心中真快樂。」
彷彿那就是我在送報時心中響起的歌,輕快俏皮:「叮地鈴!一陣輕風吹著我烏黑的頭髮;叮地鈴!一彎流水洗去我無數的憂愁。我要騎著單車,快快樂樂唱著歌,快快樂樂和那白雲一起向前走。」
我常常唱起這首歌,想起送報紙的時光,想起編織夢想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