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宜俊

幾天前，獨居新竹的老媽打電話來，說她一連兩天出現了暈眩的狀況，差點要癱軟倒地。因為她老人家身體一向硬朗，很少有病痛，這讓我覺得事態嚴重，遂趕緊用網路幫她在當地的台大分院掛號。

然而為了遷就醫師的時間，必須在星期一上午看診，但兄妹們都要上班，加上我不放心她單獨就診，於是當日特地向學校請了假，從桃園開車回去接老媽看診。

一到家，把老媽請上了車，卻聽她一路嘮叨：「我不是叫你不用回來，我叫計程車也很方便，幹嘛還要特別請假，這樣會不會耽誤到你學校的工作啊？」我笑著回她說不會，有同事代課，不致影響到學生的課業，她這才放寬了心。

只是，老媽的暈眩似乎不見好轉，不但上下車行動遲緩，連上階梯的腳步都顯得不太穩。也慶幸自己堅持請假陪老媽來看病的決定是對的，要不然她獨自一人來醫院，要是出了事，恐怕到時就後悔莫及了。

那天，老媽把我攙扶的手抓得緊緊的，那是一種信賴、也是一種倚靠的表現，就跟我小時候對老媽的感覺一樣。

記得國小二年的某天下午，學校上半天課，我在回家的路上感到非常疲累，似乎出現了感冒的症狀。果然，才剛走進家門，突然一陣頭暈目眩，頓時兩腳一軟，整個身軀就趴跌在堅硬的磨石子地板上，還發出重擊聲，把老媽給嚇壞了。

然而當時鄉下沒有電話，也沒有計程車，左鄰右舍又都沒人在家，老媽只能一個人揹起了我，急忙地往鄰近診所奔去。那間診所離家有一段距離，當年的我雖然身材矮小，但要揹著走那麼一段路，對老媽來說還是相當吃力。當下意識有些模糊，但我的臉頰貼在老媽背上，清晰地感受到她一身的汗水淋漓。

或許，老媽早忘了這段揹我看診的往事，因為她為我們這些孩子付出太多了，在她心目中也都是理所當然的，當然不會特別記住某件小事；然而對我而言，老媽無微不至的關愛，都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現在，換成我陪老媽來看病，載她往返家裡和醫院，陪她坐在診間外等候叫號，陪她聊聊天，讓我感覺相當幸福，一點都不覺得疲累。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就是我們做兒女最大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