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念慈

「秋分」是秋天的第四個節氣。俗諺云：「秋分瞑日對分。」意即秋分這一天是日夜等長，之後白晝就會愈來愈短，而夜晚則會逐日深長；古籍《春秋繁露．陰陽出入上下篇》亦云：「秋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月令七十二候》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此處就不贅述了，日子只道尋常，不能總咬文嚼字。

過日子，最要緊的是「吃」，民以食為天，說這麼多幹嘛呢？秋季氣候乾燥，寒涼漸重，以清潤、溫潤為主，要多吃蜂蜜、芝麻、核桃、糯米、乳製品、梨等，可滋陰、潤肺、養血……大意是讓體內「陰陽平衡」，說得真玄，而我腦海裡只有芝麻核桃糕、桂花糯米藕，就著月光，配盞好茶的畫面。真是孺子不可教，但可以笑，便多笑幾聲也好。

其實，莫說是區區一身，就連精神的昇華，也靠好好吃東西。

古有二僧到趙州寺院拜師，大師問兩人是否來過此處，甲僧答不曾來過，乙僧則說以前來過，但大師一律回答「吃茶去」；旁人不解了，怎麼來、沒來過都吃茶去？大師微微一笑，說：「你也吃茶去。」

我肉眼凡胎，沒讀出什麼機鋒，但人生大道，似乎也只是遇橋過橋、遇茶吃茶罷了，順應天時，走該走的路，領受該領受的那些。

我們是不是常把問題想難了？

年少時對春光有更多眷戀，我曾盼望春天不分，秋日莫離，且用盡氣力挽留，後來明白了，別離有時，相聚有時，各一半，沒什麼可抱怨。清朝的奇女子顧太清曾在秋分寫下：「芭蕉葉老，梧桐葉落，老健春寒秋熱。須知光景不多時，能幾見、團圓佳節。」

面對再多的悵惘，我們能做的也僅僅是珍惜與感謝，握好握滿，但不能拘著不放。我也喜歡林夕的歌詞：「寒蟬臨行也替秋分做證／告訴我黃葉隨腐土雋永。」遠行，是為了見證相遇，至於別離，亦不是讓情分飄零，而是讓曾經的相聚更加雋永，意味深長。

此後便不怕迷途了，記憶隨身，歲歲年年，我們總能相逢。

氣溫漸漸涼了，空氣裡瀰漫著若有似無的桂香，若在夢裡迷了路，只消閉上眼，循著桂花香走便是，走著走著，八月蝴蝶黃、九月登高望，都是佳景；而此際台灣的柚子綠了、柿子紅了，綠正肥，紅不瘦，都是豐腴碩實的樣貌，令人喜悅。但願蒼天庇「柚」，令人間無事，若有，也請讓我們「柿柿」如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