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振裕
儘管現在幾乎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鳳梨,但自從成為鳳梨的故鄉關廟的女婿之後,才明白,鳳梨最好吃的時間是在清明之後!
清明過後,每回到關廟就有鳳梨可吃,岳父懂得挑,我們吃得樂,也被傳授了挑揀的功夫。岳父說:「用指頭彈起來像彈手臂肉的聲響,就是硬的;若是像鼓聲低沉的咚咚咚,則是冇的(不實的)。」難怪,岳父挑的鳳梨總是香甜多汁,我也才明白,為什麼賣鳳梨的老闆老是拿著一條熱熔膠條,得知客人的需求後,便往一支支的鳳梨身上敲。
「老闆,請幫我挑一支硬的。」儘管我學會了敲聲辨虛實的竅門,但通常還是請老闆服務,因為直接往人家的鳳梨上敲,感覺怪不禮貌的。有時老闆也會特意介紹:「柱仔如何,也很好吃喔!」但我個人比較喜愛多汁、色鮮黃的,柱仔儘管風味不差,甜度也足,但因色白汁少,討不了我的歡心。
至於為什麼喜歡色黃、多汁的鳳梨,或許,是因為兒時的補償心理吧!
小學三年級,那時四季作物產期分明,鳳梨得在夏天才有得吃。只是父母忙著工作,沒錢也沒閒為孩子準備零食、水果,我總欣羨有錢人家的孩子,回家吃完午餐返校時,手上拎著令人垂涎的水果,有時是鳳梨,有時是小玉西瓜。
若真的想吃,就得省吃儉用,把一塊、二塊的零用錢省下來。等積攢了五塊,足夠買一片鳳梨時,整個上午,便一直期待著中午的到來,等回家吃完午餐,便興沖沖地往半公里外的菜攤走去,買一片酸溜溜、灑滿紅通通梅子粉的鳳梨。
邊嗅聞著鳳梨的酸香,刺激著唾液不斷湧現,即使大熱天的晌午奔走在熱騰騰的柏油路上,心頭只想著到校就可大快朵頤一番,也就不覺得熱了。等一到教室,便迫不及待地一口口吃了起來,管他鳳梨是酸的,有梅粉佐味就甜了;管他舌尖破皮陣陣刺痛,稍稍忍耐便能滿足口腹。
如今,經過改良的鳳梨品種多了,也少了鳳梨酶不傷人舌頭了。盛夏時分,三天兩頭便買來一支甜美多汁的鳳梨,除了支持種鳳梨的農人,也填補了小時候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