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三吾子
入所前兩年,有感於心理狀態每況愈下,索性離群索居,刻意把自己囚禁在自家的鐵皮農舍裡。平日除了例行上班外,其餘時間皆過著自囚式的生活。這期間,豢養了雞鴨,也種了些蔬果,表面看似平靜的耕讀日子,其實心中的癖症,正以排山倒海之姿向我撲來。
文人不諳農事自古有之,陶淵明「草盛豆苗稀」之詩句,早已說明了一切。自詡為文人的我,也試種了白菜、青江菜,未及採食,早已分享給穿花粉蝶之幼蟲。防蟲無法,又不忍使用農藥,只得改種其他。
是時,友人贈予竹山特有小地瓜,我把發芽的瓜苗植栽在荒廢的畸零地上,期待他日有成熟的地瓜可享用。瓜苗蓬勃,迎風搖曳,我採食鮮嫩青綠炒成盤中飧,雖然此品種以食用瓜果為目的,鮮翠綠梗異常Q彈富韌性,多數人並不愛好,可我偏獨鍾其嚼勁。
入所年餘,田園將蕪,幸而父親突然決定回鐵皮屋長住。羈押心情苦悶,又常牽掛著農事,不過有父親接手照顧,心中著實安心許多。
平時,兄嫂定期送來會客菜,其中不乏雞鴨魚肉,可長期吃慣油膩味道的我,突然好懷念那片地瓜田,更垂涎那特殊的Q彈地瓜葉。前些日子會客時,請託兄嫂轉達我的心意給父親,盼了些時日,會客菜裡終於出現了一包地瓜葉,難忘的Q彈滋味,比什麼都鮮美。
我知道,每一片地瓜葉都有著父親指尖的餘溫,入口咀嚼,那不再只是地瓜葉,方寸間感受到的,是舐犢情深的情思,還有自己思念父親的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