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玉毅
日日餐前何所有,一刀春韭賽珍饈。
韭菜味重,慣於吃韭菜的人固然覺得其味鮮美,縱使山珍海味亦不及它;不慣於吃韭菜的人,就連聞著都覺得難受,恨不能離它三丈遠。許是因為這個緣故,韭菜多在家宴裡才出現,在略微高檔一點的餐廳是難見其身影的。
韭菜每個季節都有,但只有初春的韭菜最耐人尋味。俗話說,正月蔥,二月韭。綿綿不斷的春雨落在人間,也落在人間的草木上,這草木裡就有韭菜。
韭菜種植容易,當它與陽光相擁的時候,望風而長,蔥碧可愛;當它與陽光隔離的時候,合不成葉綠素,就會變成韭黃。青的也好,黃的也好,洗淨之後,切成長段,與蛋一起翻炒,便成了餐桌上的一道家常菜。
對於韭菜這道食材,古時亦有許多同好者,甚至喜歡的程度要遠遠超過今人。杜甫曾有詩云:「夜雨翦春韭,新炊間黃粱。」古人深知初春早韭之美味,常用它來招待賓客。慢慢地,演變到後來,「翦春韭」就成了邀請親戚朋友來家裡飲酒吃飯的一種自謙的說法。
清朝某年春天,一連下了幾天的雨,詩人龔自珍看著園中弱柳、圃中肥韭,忽而跑到書房裡提筆寫了一封信給老友兼親戚的吳虹生,道是:「今年尚未與閣下舉杯,春寒宜飲,乞於明日未刻過敝齋翦韭小集。」於是,行不多時,兩家親眷一場宴飲便由於韭菜的牽線搭橋在春天裡不期而遇了。
知己逢迎,觥籌交錯,放眼槃中珍饈,一刀春韭賽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