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一生讀過多少古詩已無法得知。
但有人統計過,僅在中南海豐澤園藏書中,有跡可考的經他親手圈、畫、批、注,及講話中引用過的古詩詞曲就有一千六百餘首之多,這還僅僅是一九四九年以來的。在今人所能提供的資料中,我們不難看出,毛澤東對《楚辭》情有獨鍾的,尤其是對於屈原的作品更為喜愛。
毛澤東還在青年時代就對屈原的作品萌發了濃厚的興趣,還在湖南第一師範就讀時,就在筆記「講堂錄」中,用工整的小楷抄錄了屈原代表作〈離騷〉全文。
一九一五年,毛澤東在與羅章龍等青年朋友交往時,就主張對〈離騷〉賦予新評價。一九一八年,在他的詩作〈七古‧送縱宇一郎東行〉中,寫有「年少崢嶸屈賈才」,很顯然,毛澤東是十分欣賞屈原才氣的。在後來的戰爭年代,毛澤東即使在轉戰途中,也總是把《楚辭》帶在身邊,經常閱讀。
毛澤東不僅自己閱讀《楚辭》,而且還與學者們探討「楚辭學」的有關問題。一九六一年五月,毛澤東就同周谷城探討過「離騷」二字的含義。周谷城說:「屈原的『離騷』就是牢騷。」說是「離」、「牢」同聲。這自是傳統的訓詁派「楚辭學家」言,但毛澤東卻說:「可能是這樣,但也未必一定。」
周谷城又進一步說:「離騷可能就是牢騷,牢騷可能就是囉唆。『牢』、『囉』同聲,『騷』、『唆』同聲。念囉唆,可能就是發牢騷。」
但毛澤東並未置可否。顯然,毛澤東並不肯輕易認同這種從訓詁學的角度轉來轉去解釋「楚辭」的做法。
一九六四年,毛澤東在同幾位哲學工作者談話時講道:「到現在,〈天問〉究竟講什麼,沒有解釋清楚。〈天問〉講什麼,讀不懂,只知其大意。〈天問〉了不起,幾千年以前,提出各種問題,關於宇宙,關於自然,關於歷史。」
毛澤東還曾兩次向外國首腦推介《楚辭》與屈原。一九五四年,他在會見訪華即將歸國的印度總理尼赫魯時,說道:「屈原是中國一位偉大的詩人,在一千多年以前就寫了許多愛國的詩,政府對他不滿,把他放逐了。最後,屈原沒有出路,就投河而死。」
由此可見,毛澤東不僅欣賞屈原的作品;對於他的遭際也很同情。一九七二年九月,在周恩來陪同下,毛澤東會見了當時的日本內閣總理大臣田中角榮先生。並將一套線裝本朱熹《楚辭集注》送給他。顯然在毛澤東心目中,《楚辭》是中華民族的「國粹」。
毛澤東除了酷愛屈原的〈離騷〉外,同時對〈九歌〉也十分欣賞。一九五四年會見尼赫魯時,就引用了〈九歌‧少司命〉中「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的詩,來表達自己與客人的相知與惜別之情。而且在後來的作品〈七律‧答友人〉中,「九巔山上白雲飛,帝子乘風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淚」,「洞庭波湧連天雪」等句,都從〈九歌〉詞中化入。不僅如此,《楚辭》對於毛澤東詩詞磅礡大氣的浪漫主義風格的形成,也有著不可泯滅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