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那年，春陽暖暖的午後，陪著爸爸到校園散步，湖水澄碧，柳絲飛揚。80多歲的老人家，動作慢了、記憶差了，卻變得慈祥，與年輕時的嚴厲，大大不同。我想起成長過程中一個挨打的經驗，就像個印記，引領我在人生路途穩步前進。

就讀國小二年級時，因為教室不夠，學校採二部制教學，一周讀上午、一周讀下午。上午課和姐姐一起出門，一路說說笑笑，上學是開心的；但只要是下午課，不知怎的，我就滿心慵懶，不想去上學。

剛開始是佯裝頭痛，再來肚子痛，幾次之後媽媽哪裡肯信，不准我請假。眼看快12點，爸爸就要回家吃中飯了，媽正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我偷偷溜出家門，爬到媽祖廟前的老榕樹上唱歌，只要逃過爸爸的午飯時間，就可在家玩一整下午了！

偏偏爸爸不知怎麼知道了，騎車找來，在樹下叫我的名字，厲聲喊著一、二、三，聲音鏗鏘有力，我只好乖乖下來。回到家，爸爸舉起籐條，一鞭鞭落在我的手上、腿上。

「不好好念書要逃學，太好命啊？」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滿腹委屈的我，含著眼淚扒飯後，乖乖上學去。那個下午，摸著身上紅腫的傷痕，靜靜聽踝，窗外蟬鳴嘹亮，老師上課的語調清晰好聽。突然覺得，坐在教室好好上課，很安心。

從此我再也不偷懶了，專心讀書學習！

原來功課就不錯的我，穩拿班上前三名，老師笑咪咪地讚美我，爸爸也會在月考前為我削鉛筆，鉛筆盒裡一枝枝削得修長的筆，是爸爸對我殷殷的期望啊！我也不負所望，一路求學，之後忝為人師，爸爸總是微笑告訴別人：「我女兒是老師喔！」

此刻，我在街頭佇立，滿街濃濃的年節氛圍，春聯紅豔豔地在眼前招搖，銀行前排著長龍，為了發紅包領新鈔，期待一家團圓的幸福。我的眼眶溼了，爸，我去哪裡找您回來圍爐？我如何給您紅包過年？您永遠缺席了……

然而，我要謝謝您在我的成長過程中，留下那道深深的印記，帶領我在人生旅途穩穩前進，懂得負責與面對，找到生命的光亮。

我感謝您，更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