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珊

《黃帝內經》註曰：「目有五輪：白精為氣輪，青精為風輪，大小眥為血輪，兩瞼為肉輪，膽腎所聚精華一點，鑒照萬物，空闊無窮，為水輪。」又《銀海精微》云：「五輪，肝屬木曰風輪，在眼為烏睛；心屬火曰血輪，在眼為二眥；脾屬土曰肉輪，在眼為上下胞瞼；肺屬金曰氣輪，在眼為白仁；腎同水曰水輪，在眼為瞳人。」

我很疑心，《封神演義》中的風火輪及《西遊記》中的火輪兒，極有可能源於五輪學說。當然，或許有讀者不同意此推測，以為兩部小說中出現了「風火輪」與「火輪兒」與五輪學說近似，就把其之來歷附會，未免牽強，或者說，這是考證過度了……非也。

神魔小說能成為經典，文化創造力是不可缺少的。既然是為創造，完全取決於作者的想象。想象是可以憑空發揮的，也可以是有參照物作參考的。《西遊記》與《封神演義》兩書中出現的神器法寶，都是有參照物的。

比方說，在《封神演義》中三霄使用的混元金鬥法力無邊，削去十二金仙頂上三花。據白化文氏考證，說此法寶的原型是凈桶。在古代，嬰兒一出生，便放入凈桶中「去垢」，即清洗嬰兒之身體化生是也……你道有趣不有趣？作為殺伐利器的金蛟剪，是通過截教掌教通天教主斬殺太古陰陽蛟龍，以九龍鼎之威煉化九九八十一天而成，殺伐無邊威名遠播，其實原型就是家裡使用的剪刀。因此，哪吒使用的神器「風火輪」或者「火輪兒」的原型，是極有可能是以五輪學說作參照物的，即化中醫文化為神器，真可謂神來之筆。這就是古代文人的創造力，不可謂不驚奇古人之卓絕想象力。

相比之下，今人的創造力遠遜於前人，我並不是在此薄今厚古。我們看，瞿佑的《剪燈新話》在朝鮮半島與東南亞有著空前絕後的影響力。作為人性小說的《痴婦說情傳》影響了《金瓶梅》及《紅樓夢》的創作，該書更是出海化夷，教化日本江戶時代的小說巨匠井原西鶴，開「浮世草子」之先河。明朝的四大奇書更是蜚聲海內外，其中尤以《西遊記》為最。這幾年，美國、澳洲諸國不也相繼翻拍了以《西遊記》為題材的戲劇嗎？同理，該書在日本的動漫界更是影響深遠，從早期的鳥山明的《龍珠》再到前幾年完本的《火影忍者》，西遊內涵無處不在。更不用說日本借王守仁的心學之說維新，近代一躍成強國，該國之動漫文化依然被心學影響……

中華文明教化日本，日本深化中國文化之餘，向世界輸出了日本文化；中華文明教化朝鮮半島，韓國文化不過拾明朝牙慧，韓流卻席捲亞洲；大熊貓是中國的國寶，功夫是中國的名片之一，好萊塢卻創造出《功夫熊貓》，賺得盆滿鉢滿之餘，更向世界展示美國文化實力。作為文化宗主國的中華文明，我們實在尷尬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