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Wei

從小，我最討厭的就是媽媽口中那句「為了你們四個小孩」，那幾乎成了媽媽的口頭禪，每次她跟爸爸吵架後，我們就得遭受猛烈的疲勞轟炸。大家的家庭都很可愛，為何只有我家是戰國？

然而每當我力勸媽媽離婚，她總說是為了我們，讓青春期的我簡直瀕臨崩潰。為何要為了我們這樣委屈？如果孩子跟大人都不快樂，那究竟又是為了誰呢？

朋友是個事業有成的女強人，最近決定離婚，她說只要孩子，不需要贍養費，為了孩子的健全成長，她可以一個人扶養小孩。我對她說，如果當初我媽可以跟你一樣就好了，我也不會在那個懵懂無知的年紀，被迫承受這麼多壓力。

朋友問了我一句：「那你媽媽那時候的薪水好嗎？」我突然愣住了，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媽媽生了孩子後就專心照顧我們，與外面的聯繫少得可憐，偶爾做點手工或是廣告看板的零工，就再也沒有其他賺錢的機會了。

我想著，媽媽總希望我們四姐弟永遠在一起，每回有好的東西都要我們一同分享，一個都不能落下。像一隻深怕丟失了小雞的母雞，緊緊看護著我們長大。我非常確定，即使離婚，母親也一定會帶著我們，一隻小雞都不可以落下。可是在經濟壓力下，母親若要離婚，勢必得有所割捨，事情並非年輕的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有如當頭棒喝般，我這時才體會到媽媽當年的無奈，以及她為我們犧牲奉獻的歲月。若有時光機，我多麼想回到過去，告訴憤恨不平的自己，我是那麼深深地被愛著。

回家後，我搭著媽媽的肩膀跟她說，這些年，你是不是為了我們一直被關在這裡？媽媽一邊炒著菜一邊把我揮開：「去！手洗一洗吃飯。我哪有什麼辦法，攏是為了你們這四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