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筱荻
當風吹過的時候,河岸芒花揚起漫天飛絮,綠疇的盡頭,在黃昏時分,落日為西山染上一抹金黃,在黑夜降臨之前,餘暉賦予半邊天色之絢麗。
彼時,堤岸邊這幢房舍新穎雅潔,花園裡,綠叢間羞怯的花兒或含苞或綻放,透著淡雅清香。木籬上的奔放藤蔓,當風吹過時,心形葉片抖顫成我見猶憐的姿態。白晝裡,剪枝修葺,拈花蒔草;夜裡,河堤被燈光攏成一條長長的氤氳,黯黑處傳來蟲聲唧唧,月影婆娑,夜色如水。
當河堤風起兮,我再次來到這裡,房舍已坐落成一片荒蕪。蕭瑟的風,颳出濃濃的寂寥,不見花影繽紛於院落,只剩落英枯萎在褪色的牆瓦中。
那是近午時分,大伯父兀自在臥房睡著,大伯母離世後,家園的凋落還包含堂兄的冷漠,觸及此,大伯父每每無奈且無語。往日殘影投射在清冷的桌台、覆蓋塵埃的地板和凌亂的擺件上。好景彷彿昨日時光,又飄渺如夢一場。
大伯父黯然消魂的憔悴身影,遊蕩在白光籠罩的廳堂樓閣、幽暗的餐台椅畔,遊蕩在每一個寂寞的角落。
浮雲雖眷繫著梢頭,當風吹過的時候,仍需一別。大伯父悲傷的心事,湮沒在門前小徑的荒草裡。園裡園外兩個世界,多情總被無情惱,只因多佇足一秒,會更難捨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