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那條河，還記得曾經的一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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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冬日的黃昏在埔里，他和朋友併立於田埂上，閒聊農事以及其他種種。朋友自幼生長於鄉野間，有著典型農家子弟的憨直個性與粗獷外形，更令他為之折服的是，朋友那份紮根於大地的生活體驗。

入暮的鄉村有著沉潛的詳靜，偶或傳來掠馳過產業道路的機車聲。溫緩的暮靄自遠天層層逼湧而來，他只感到冷。彼時，他正為一段不得解的情愛所苦。

「可看得出這些甘蔗的異同？」朋友問。

他的視線努力地在眼前茂密的甘蔗叢中搜索，但見深紫得幾乎黑亮的蔗幹，支支挺直，水綠的葉在晚風中柔擺，如此而已。他搖頭苦笑。

及後，經由朋友的解釋，他方才知悉，此地由於地形寬坦平廣，風勢因而暢流無阻，起風時，每每首當其衝的便是生長在外圍的甘蔗。日日遭受風的侵襲，使得其節與節之間的長度較諸安於內裡的甘蔗短些。是否，顯露於外的最容易受傷？

夜宿朋友位於山腰的三合院。山居人家習於早眠，獨他難脫俗世紅塵的糾擾，輾轉反側。披衣步出屋中，意外地在院埕邊看到一株仙人掌，而且，顯然和他平日常見的大異其趣。印象裡，或因受到島嶼氣候和格局拘限使然，鮮見大氣魄的物件；而此刻，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為這株仙人掌歸類，約二公尺高，交相滋生的葉扁平如掌，竟有成人雙掌合併般大。

晴麗的星空下，他微覺這株掌詭異地透露出對他的奚落。是什麼樣的際遇成就其脫穎而出的風貌呢？他想起了昔日與她相約攜手渡河，印證彼此情愛堅貞的舊事。如果情愛能移植，可否如眼前的仙人掌，還其昂立於荒漠曠野狂風中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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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輕狂，可以為愛生、為愛苦，這般激烈狂肆的情感，於今想來，不免暗自心驚。現在，他只想問那條河，還記得曾經的一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