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素珍

周末傍晚，下了場大雷雨。我狼狽地拿著傘，循著手上「學生基本資料表」的地址，走進一條小巷。巷子裡並排的破舊平房應該是六○年代至今還未改建的眷村，黏膩的空氣讓人不舒服，隨著我前進的是一股難耐的霉味。

拐了一個彎，我找到資料表上的地址，如果不是家庭訪問，我不可能走進這條在馬路邊的窄巷。我還找不到門鈴，就已聽到屋子裡的盈盈笑語。這樣緊密相鄰的屋舍，隔音肯定不好，相信每一戶人家夫妻吵架或是教訓小孩，左鄰右舍一定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按了門鈴，開門的是學生的爸爸，他鞠躬跟我問候：「老師好。」我很不好意思地說：「真抱歉！星期六來家庭訪問。」尤其是在他們家正準備晚餐的時候到。

進入屋內，環顧四周，我能看到的家具是一個櫃子、電視，再加上放在客廳中央的桌子。桌子上已經放了三道菜：炒小白菜、炒蕃茄、炒蛋。正在廚房忙的媽媽出來跟我打招呼，爸爸進去接手廚房的工作，三個女兒靦腆地跟我問好，這是一間幾乎無法容納我們六個人的房子。

因為沒有椅子，我站著和媽媽談話。我讚許女孩在學校的好表現，教室只要有髒亂的地方，她一定馬上動手整理；同學一有不舒服，也常常是她第一個主動去關心；我想她的勤勞貼心來自家庭的好教養。當水泥工的媽媽跟我交談時始終微笑著，還客氣地說：「都是老師教得好，女兒上國中後變得更懂事了。」這樣樸實的一家人，讓我感受滿滿的喜悅。

當我告辭離開學生家，雨停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條陋巷的空氣清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