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龔敏迪
明洪武初年,袁凱經太守林孟善的推薦,當了明朝的監察御史。《松江府誌》說他參加了明朝當年的第一次科舉鄉試,但《明史》只說是「薦授御史」,朱彝尊等人的著作中都說他是由布衣薦授。反正明初朱元璋不許文人不肯為己所用,袁凱無論參不參加科舉考試,他都得去上任。
《明史》中記載袁凱從政主要做了兩件事。一件是上言:「諸將習兵事,未悉君臣禮,請於都督府延通經閱古之士,令諸武臣赴都堂聽講,庶得保族全身之道。」沒有文化是可怕的,今非昔比了,恃功驕恣,那是要掉腦袋的!
另一事是:「帝慮囚畢,命凱送皇太子覆訊,多所矜減。凱還報,帝問:『朕與太子孰是?』凱頓首言:『陛下法之正,東宮心之慈。』帝以凱老猾,持兩端,惡之。凱懼,佯狂告免歸。」
這事很可疑,李夢陽為袁凱《海叟集》作的敘說:「上將戮一人,太子固諫而止,上以聞叟,對曰:『陛下創業之義,東朝守成之仁。』上意遂解。未幾,以病免歸。」其他如《明鑒易知錄》也採信了「上大喜,悉從之。後以疾罷歸」的說法。
作為同鄉後輩的陸深在《金台紀聞》,記載了都穆的傳言,說他佯狂後,朱元璋「命以木鉆鉆之,凱忍死不為動」,還說:「餘少聞故老談景文既以疾歸,使家人以炒麵攪沙糖從竹筒出之,狀類豬犬下。潛布於籬根水涯,景文匍匐往取食之。太祖使人覘知,以為食不潔矣!豈所謂自免於禍者耶?」可是並不見於都穆自己的著作中。
袁凱歸田後,「背戴烏巾,倒騎烏犍,遊九峰三泖間,好事者繪之為圖。」和陶淵明一樣,他家時有「鄉友攜酒至舍下」,而且「丘中有茅宇,賤子所自治」,甚至灑脫到「舊屋非吾有,新居亦借人,往來皆是客,到處即為鄰。」洪武二十年,松江縣學修大成殿,袁凱作為縣學訓導,還「為文記之」。
既然朱元璋要他死,怎麼還會讓他當縣學訓導?顯然「是得罪佯狂之說,殆傳聞之誤。」晚年他還曾和陪同夏原吉等人「登雲間第一山」的一覽樓賦詩。袁凱善謔、長壽起碼活過九十五歲仍然很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