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彥宏

我家附近有一所大醫院，大醫院的斜對角有一間便利商店。偶爾路過時，經常看到有病患坐著輪椅或是推著點滴架在便利商店門外，點上一支菸、或拿著一杯飲料、或端著一碗關東煮，幸福地抽著、喝著、吃著。

一日再次經過時，我不禁分享我的感受給同行的朋友：「他們應該有一種小確幸的喜悅吧！」朋友回應說：「人家住院，你還說他們有小確幸的喜悅？」我告訴朋友那是我多年前的親身感受，而且我還超得意的。朋友聽完就用那種完全無法理解的眼神看著我，對我很失望的默默不語。

記得多年前從水塔摔落地上，腳脛骨粉碎性骨折，動了手術、裝了鋼板、身上插了一堆管線，還包括一條導尿管，動也不能動，哪兒也去不了！隔了兩周終於可以坐輪椅在醫院四處遊蕩時，我那時想的就是，如果可以偷跑到醫院外面的便利商店，隨便買個不是醫院的東西吃吃，我就心滿意足了，即便是一個小小御飯團也可以。

那是一種不再被束縛的解脫，也是一種可以偷偷摸摸、不乖乖聽醫護人員話的調皮與挑戰吧！

後來，與另一朋友閒聊時再次提及此事，他很贊同地告訴我說他曾在一次車禍中受傷，斷了幾根肋骨躺在醫院，痛不欲生，心情至為苦悶。隔了幾周，隔壁床推進來了一位受傷比他還慘的病患。頓時，他覺得身體好很多了，也頓悟：「幸福是比較出來的」道理！

他說，爾後的日子，只要有任何不如意，他都會想到還有人比他慘，他就會感覺釋懷些。

對於「幸福是比較出來的」概念，在這種比莊子說的「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還更「不可奈何」的階段，能離個境也好，能轉個境也好，就像《六祖壇經》般若品中的「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一樣，心寧、心平、心安地覓個菩提，也是挺好的，不是嗎？

如果這世間就是一間我們一時出也出不去的大醫院，我們是醫護人員？是管理與服務人員？是來探病的？是來就醫的？是住一般病房院的？是住重症病房的？是在急診室、手術室中與死神搏鬥的？是在醫院正在生老病死中的任何一類人們？還是只是路過進來吹個冷氣、躲個風雨、上個廁所的路人甲？

如果角色可以選擇，您願意當那一個？如果角色是不能選擇的，您現在正在扮演哪一個？您幸福嗎？您需要比較一下夠不夠幸福嗎？

至於，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醫院？如果是「知其不可奈何」，那就暫且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