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歲月》我認識的詩人

張嘉傑 |2007.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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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應擎天協會理事長姚小姐的邀約,赴她家中作客餐敘。餐敘者,有經常敘舊而伉儷情深的大專教授和中學老師、有司法界人員與公務機關的主管、以及姚小姐的芳鄰。因此,也就自然認識了姚小姐的芳鄰詩人冬東……。

冬東頭一眼映入我眼簾,溫文儒雅。而且,每當眾人歡樂一堂,觥籌交錯,餐敘後,就是談笑、打諢、唱歌。但唯獨冬東總是孤坐一隅,沉默寡言。有時忙進忙出,走進廚房沏茶、切水果殷殷待客。一旦坐下,卻又靜靜面對眾人,也說不上埋藏何種心中事?那就頗像金門縣城裡的風師爺!如古人謂:「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日子久了,知道冬東是燕京人,淡江大學畢業。早歲隨父母離開了六朝金粉的秀麗家鄉。千里迢迢、跨洋過海、逃避紅禍而來到台灣,成為竹籬笆裡成長的榮眷子弟。數十年的克難環境,也養成了他堅韌不被歲月摧殘的平淡生活。他的外境感觸與內境的憂患,便是透露出難以言喻的傷感。

有如廣陵散:

蹣跚走來似親不是親,

幾十年離鄉背井已像陌路人。

悽悽苦雨向誰訴?

故園芳草埋孤骨,

零零落落就作異鄉魂!

伶仃飄泊廣陵鬼。

由於冬東形單影隻,又感人生慢慢像落日餘暉。時不予我而半無所有與生活的不成調,更感受到存在的威脅。多少情懷舊夢的對比,何其滄桑?午夜夢迴,也許難掩悲傷!

不久,冬東致送我數卷珍藏已久而尚未有版權及發表過的作品詩文集。

詩文集裡,隱喻著各種悲情,並透露出他對人生的舐犢情深與無奈的興嘆!但卻未被一般人知曉而埋沒於坊間。

由於妻兒不在身邊,物華已經不再有可能成為美夢。則淡泊名利,幸福快樂,對他只是一種傷感與落寞。因此就難怪顯得「孤獨」!故有輕生紅塵的茫然。

人生,不管前世、今生。或盛世、亂世。對一個走進高年的老人就宛若殘霞。若當面臨生命羈絆或厄難、無依無濟、孤寂無音,晚景比誰都特別顯眼蒼涼!

人的一生,既不能衣錦榮歸、光宗耀祖,卻渾得一身窮途末路,夢幻就是灰飛湮滅,暗夜裡想不偷偷落下傷心的淚水也難。則強顏歡笑的背後,豈知你是誰?

生命的悲歡離合,一半是天意,一半是命定。尤如佛家所言;一切皆在無常因緣中運作,很難讓你不牽掛,也難讓你預料得了不悲不苦走一趟。生命一旦失去濡養的依靠或供養,生活於一刻的惆悵;面臨如何安住自在存活的一剎那的掙扎,既不是神仙,也不是滿身全是黃金甲,淒涼、痛苦的況味,也只有自己曉得。

冬東雖然茫然的蒼涼一嘆!但卻仍意志堅強而面對自己,並不斷透過詩文紓發無奈,克服悲歡離合的人生與昏渾的生命,讓孤寂與傷感隱逸於市囂中的陌巷。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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