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報導／杜晴惠

17年前，聯想集團創始人柳傳志都說李書福必須脫幾層皮，才能達到自製汽車的目標；17年後，這位被企業界冠上「汽車瘋子」封號的汽車集團創始人不僅百分百擁有瑞典富豪汽車，還成為德國賓士汽車製造廠戴姆勒集團的最大單一股東。

農曆春節後最熱門的產業新聞，莫過於中國大陸吉利控股集團宣布以相當於九十億美元，持有戴姆勒集團百分之九點六九表決權，成為該集團最大單一股東。這個總部設於德國斯圖加特的世界前十大汽車商，商用車製造是第一大，卡車製造是第二大，向來以生產豪華汽車例如賓士聞名。

主導這項收購案的，正是吉利控股集團董事長李書福，他不僅被中國企業界稱為「汽車狂人」，英國BBC新聞更報導，「這家汽車生產商近年來屢屢成功收購歐美著名汽車品牌，同時借助併購贏得的技術和產能，開始在中國國內市場攻城略地」，報導同時提出疑問，從二○一○年百分百收購沃爾沃（富豪汽車）到戴姆勒，吉利控股集團背後的資金究竟來自何處？

對此，吉利汽車集團副總裁楊學良對外表示，「本次投資是吉利集團海外公司，通過海外資本市場安排實現交易資金的自我平衡，沒有使用中國境內的資金」，他說相關傳聞純粹是捕風捉影。

連大企業家都小看他

相較於西方媒體追問是否有國家資金，聯想集團創始人柳傳志得知消息後，在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的開幕式上說：「今天，『瘋子』買了沃爾沃，又成了奔馳（賓士汽車）大股東，這不是給中國企業家長臉嗎？」柳傳志一邊稱讚，一邊承認自己當年小看了李書福。他說，二○○○年前後，李書福應邀參加央視《對話》節目，自己和其他三位嘉賓坐在台下，「當時，李書福說要做汽車，大家都覺得『太可笑了』，覺得不可能。這是因為李書福最早做的是背著挎包給人們照相，後來做摩托車公司，最後才開始做汽車。當時大家就給李書福起了個外號——汽車瘋子。」

在距今十七年的節目中，主持人陳偉鴻問李書福，很多人說你是個汽車瘋子，到底瘋到什麼程度？當時李書福毫不猶疑回答，「我不是瘋子，我覺得我們這是生產汽車，我認為這是一個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世界在變，社會在變，人類在變，什麼都在變，你如果說用原來老的思想、傳統的觀念來看新的世界，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大迷宮，你怎麼樣在這個大迷宮裡邊能夠走出自己的一道路來。」

李書福說，在美國，一年薪水可以買兩輛轎車，中國人用十年的收入還買不到一輛轎車，所以這個轎車普及不了。「現在我們要做到中國人一年的收入能買到兩輛轎車還做不到，那麼我準備爭取中國人一年的收入能夠買一輛轎車，所以，中國大陸要有自己的汽車廠。」在節目的尾聲，主持人請柳傳志等人預測李書福能否成功自製汽車，當時柳傳志說：「李書福可能要脫幾層皮才能達到目標。」

時隔十七年，誠如李書福所預言，中國大陸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連柳傳志都說，「四十年前，讓咱們做夢，不管你怎麼努力做夢，也絕對夢想不到四十年後的中國，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咱們的生活會是這個樣子。這個時代是前無古人的時代，而企業家為這個時代的變化做出了重要貢獻。」他說如同李書福從照相出身，到做摩托車、汽車，甚至收購歐洲重要的汽車大廠，都是中國企業家精神的表現。

「中國人的追求真的不是其他外國人能比的。我們以前以為全世界都是跟中國人一樣，後來走出去以後發現就是不一樣，中國企業家真的是有一種特殊追求的精神，真的是打不爛、拖不垮、堅韌不拔的意志，聰明、肯吃虧、肯耐勞、學習能力強，這就是中國企業家的特點。」柳傳志如是說。

賓士汽車一直是夢想

事實上，賓士汽車一直是李書福的夢想，吉利汽車公司第一次嘗試自製車輛，模板正是戴姆勒旗下的賓士汽車。

英國BBC新聞報導，「雖然這筆九十億美元的大投資引來外界對中資可能透過該交易來換取創新技術的擔憂。但德國政府已經表態，只要它符合市場需要，不會阻止該交易，但會『密切關注』此事。」

據了解，吉利控股集團旗下除了吉利汽車和沃爾沃汽車，還包括領克汽車、寶騰汽車（百分之四十九點九股分，馬來西亞車廠）、路特斯汽車（百分之五十一股分，又稱蓮花汽車）和倫敦電動汽車，還創辦多所學校，包括北京吉利學院、三亞學院、浙江汽車工程學院和湖南職業汽車工程學院。

花30年時間

從門外漢進化到海外收購王

從汽車行業的門外漢，發展到中國大陸唯一進入世界五百大企業的民營車商，更成為在海外收購最積極的陸資車商，李書福花了三十年時間。德國之聲中文網報導，近年李書福的財富成長驚人，從八年前的胡潤百富榜第一百四十八名，躍升為現在的第十名。外界認為他善於資本運作，每一次創業都是走在別人的前面，但李書福自評，雖有大戰略、大方向，但最重要的是靠運氣。在他看來，沒有所謂的常理，只要是沒有違反規則，那就是常理。

除了依靠運氣、智慧，李書福創造的吉利汽車離不開官方加持，更少不了高層的鼎力支持。包含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二○○二年在擔任浙江省委書記時，對吉利集團相當支持。二○一五年，習近平訪問英國時參觀的全新一代倫敦出租車，也是李書福收購的產品，顯示習對吉利集團的發展相當關心。

入股合作 互蒙其利

此回吉利集團投資戴姆勒集團，究竟對於雙方有何好處？根據國內《天下》雜誌報導，中國市場是德國車兵家必爭之地，二○一六年至二○一七年，賓士車在中國銷量成長百分之二十六、BMW成長百分之十五點一、福斯汽車成長百分之五點九。「從戴姆勒在全球正建造五座電池廠（三座在德國、一座在美國、一座在北京），可看出賓士布局電動車一直鴨子划水，然而，他們著眼的並不在德國甚至歐洲，而是中國市場。」

至於李書福之所以會積極擴張版圖，根據陸媒報導，一方面是希望能取得戴姆勒集團的電動車技術，協助吉利汽車面對大陸官方打擊汙染的嚴峻挑戰；另一方面，李書福認為未來的汽車產業，將只有少數二至三家車廠能存活，所以希望藉由結盟的方式，成為未來的生存者。

目前，吉利成為戴姆勒集團第三大股東、最大單一股東，並未取得董事會席次，戴姆勒尚未透露李書福會不會進入董事會，不過仍對此一投資表示歡迎，也會和李書福進一步討論相關事宜。

小檔案

李書福，1963年6月25日出生於浙江省台州市，浙江吉利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沃爾沃轎車公司（Volvo，富豪汽車）全球董事長。

哈爾濱理工大學管理工程學系畢業後，再獲燕山大學機械工程碩士、哈爾濱工業大學博士。然而，他並非一路升學，1982年，高中畢業後的李書福以父親資助的人民幣120元做起照相生意，後來在冰箱業賺到人生第一桶金，也曾在海南地產熱中摔過一大跤。

1995年他創辦吉利集團，以生產摩托車為主，1999年底，員工已近萬人，總資產達人民幣20多億元，年銷收入30多億元，成為中國最早的民營轎車生產企業。2010年，以18億美元價格收購瑞典富豪汽車，取得100%的股權。2016年胡潤百富榜，李書福和兒子李星星以人民幣305億資產排名第50名。2017年榮獲2016中國汽車年度人物。2018年2月24日，購得世界前十大汽車商之一戴姆勒9.69%股份，價值約90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