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馨 圖／帕米諾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

欲為聖朝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你是否曾經有過「好心被當驢肝肺」的經驗呢？如果將此問題詢問韓愈，那麼他必定痛心疾首的告訴你：當年的「慘痛經驗」。今天要介紹的〈左遷至藍關示姪孫湘〉即是唐代韓愈被貶官潮州時，行經藍關所作，其中表達的驚訝錯愕之情，令人同情。

唐代的韓愈因為上奏〈論佛骨表〉，勸諫皇帝此事會耗費巨資，勞民傷財，萬萬不可，卻因此觸怒龍顏，差點被賜死，幸得裴度等人說情，才改貶潮州刺史。一日之間，被迫拋妻別子，離開繁華京師，來到大雪覆膝的關塞，橫在眼前的千萬里路何其遙遠，立馬藍關前的他與姪孫韓湘話別，不禁悲從中來，因此援筆成詩。

前四句「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欲為聖朝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說明禍事緣由，以及自己的委屈。首句開頭以一封「朝奏」表示自己主動上奏引來禍事，強調身為人臣耿直不二，卻得到皇帝「夕貶」至八千里外，處罰之迅速與嚴厲，幾乎令韓愈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驚訝不已。儘管如此，他仍認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為聖上「除弊事」儘管會招來大禍，仍憤慨上書，不惜犧牲自己殘年生命，老而彌堅的態度，著實令人敬佩，卻也令人不捨。

後四句「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寫出當時他在關塞所見之景，借景抒情，表達自己當初抱著必死的決心上表言事，如今也抱著必死的決心悲壯上路。傷懷國事之際，以「家何在」表達出自己的憤怒與沉痛。姪孫韓湘來與之道別，茫茫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甚至人生至此能活到幾時，他自己都無法肯定，因此對著韓湘道：「你此刻遠道來與我會面，正好可以來瘴江邊撿我的骸骨！」詩人以「雲橫」、「雪擁」等景表現此去潮州路途之艱難，更象徵著情勢的險惡與冷酷。如此惡劣的情況，詩人難道再無留戀了嗎？詩人以「馬不前」三字，一面寫馬留戀不肯離開原地，一面則暗寫自己對親友、國家的眷戀與不捨。

全詩氣勢磅礡，將詩人沉痛而穩重的心緒完整呈現，撼動人心的事件與詩作，令人不免為他掬一把熱淚。想想看，如今又有多少人能為台灣「肯將衰朽惜殘年」呢？如此想來，我們都不得不佩服韓愈的忠心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