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明理雪
痛苦你的名字是「唉呦」！這是我陪母親住在醫院，從病友的病痛反應體會來的。

「啊……啊唷～」三人房一簾之隔的左鄰，一直重複自言自語：「艱苦啦、啊啊……」先是一分鐘嘆息一次，再來是不定時三、五分鐘一次喊著「足艱苦」，嘆氣之餘，還不停地指使丈夫幫她做這個做那個。

第一晚，我時常聽到這些不同聲調的哀號，睡夢中多次被鄰床病友的唉呦聲與咳嗽聲驚醒，但念及她的痛苦也不好說什麼。然而，在完全沒有隔音設備的病床，鄰床的劇情有如現場演出一簾之隔的廣播劇，過兩天，老阿公幫老伴請來看護，當晚靜悄悄什麼聲音也沒有，老阿嬤的痛似乎瞬間康復，至少沒那麼驚心動魄，這才發現，老阿嬤雖然確實有病痛，但其實是藉著疼痛的表現向老阿公撒嬌。

原先以為是陪伴艱苦者眠，我因同情，不計較幾夜被強烈擾眠，還在擔心、不忍她的疼痛，想說隨時保持清醒，以便必要時可以照顧母親或幫助她。沒想到存著這樣的好意，到頭來竟是被她的演技所騙。

看破老阿嬤的另類撒嬌，明白這只是一場演出橋段後，老阿公再來照顧，再度被迫收聽這些哀叫聲和相同的劇情時，說也奇怪，這時再大的噪音也能小睡，必要時就只管安心入眠了。

佛教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五蘊熾盛）。這老阿嬤在病苦中，還不忘與老阿公鬥嘴撒嬌，頗能苦中作樂，只是，也請不要吵到鄰床的病友呀。